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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水思鱼

饮水思鱼


|原作Yuri on ice

|弃权,角色和原作都不属于我

|Otayuri,《埋葬金鱼之日》后篇,发生于《金鱼》时间线之前。


*CP20.5(CPSP)时,发放的【无料本】内容;现所有无料本已经在现场及后续《淘金者》通贩中赠送完毕,故文字部分全公开w~

 

00

 

你是口渴吗?

 

01

 

Yuri在自己十四岁的夏天,带猫咪去维克多家做客时,才第一次知道的自己心爱的Pyocha有这么个爱好——喝鱼缸水。

 

当时,鱼缸里的那条可怜的金鱼在Yuri眼前从水里一跃而出,落到地板上溅起晶莹的水光。来做客的喜马拉雅猫则毫无羞愧感的继续稳定发挥——探头到面前的鱼缸里喝水,猫舌头把整个水面搅得噼啪作响,全然不顾金鱼先生在地上进入倒计时的生命。

 

还好金鱼的主人维克多先生足够尽职尽责,他夹着手机从阳台一路跑来,拎起金鱼的尾巴就把可怜的鱼缸主人抛了回去,然后继续笑得像是一朵葵花一样的跑回阳台打电话。Yuri抽动着嘴角看这一切,最后终于在金鱼吓得蹿进水草里之后忍不住把猫咪抱了下来。

 

“喂,你不能喝这个水,会闹肚子的。”他按揉着想要跳出去Pyocha说,“而且你也不能打金鱼的主意,它不是你的鱼干。”

 

“不要怪他啊,他那不是想吃哦。”刚挂断电话的维克多探头,看着圆滚滚的毛团子从Yuri怀里蹿上沙发顶,“他如果想吃就会伸出爪子了,他这么做只是喜欢那条小金鱼,想和对方打交道而已。”

 

“哈?那是我的猫,我了解他。”

 

“你是更了解猫咪,但你没喜欢过别人。而我,显然才是更了解‘喜欢’的那个。”面前的大人对Yuri眨眼睛,还晃了晃手指,“对喜欢的东西大家都想靠近点,越近越好,这是所有生物都共通的特点——哦,你看!马卡钦就很喜欢Pyocha呢!”

 

“……你确定?”Yuri指了指沙发背的方向。

 

巨型贵宾犬在沙发下面热情地摇着尾巴,而沙发背上的喜马拉雅猫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还蓄势待发的炸成了弓。这情景成功的噎住了他面前的大人,而手机上的新来电拯救了这份尴尬。

 

看着维克多甩下他又去阳台打电话了,Yuri眯眼,伸手把猫咪抱过来护在怀里。还好Pyocha剪了指甲,而且马卡钦是从不乱咬的好孩子,否则老头子家里今天要好看了!这是他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这真他妈是喜欢?这是他嘴角抽搐的时候脑子里飞过的问题;金鱼会喜欢来自猫咪的爱意,就像猫咪会喜欢来自贵宾犬的热情一样——你在逗我笑吗?这是他最后的感想。

 

至于思考的结论?哦,喜欢真是种吓死人的东西。

 

他撇嘴,看着那边兴高采烈在阳台上给当时的恋人打电话的维克多,Yuri觉得自己大概这辈子都不会主动去喜欢什么——哇哦!想像一下自己爱上某个人,然后猫咪的冲向鱼缸开始瞎喝水?而某个人像是金鱼一样跳了出来疯狂逃窜?这蠢毙了。他可从不做蠢事。

 

这时候他十四岁, JGPF和世青锦还只是两连霸;他也还没有到达过巴塞罗那,更没有认识叫做奥塔别克·阿尔京的男人。

 

所以Yuri Plisetsky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是冰上的老虎,而老虎啊,永远不会是喝鱼缸水的猫。

 

02

 

Yuri知道,自从他在巴塞罗那认识了奥塔别克,Yuri Angels就没停下过对他们之间关系的观察和猜测。

 

Yuri在别人面前是老虎,在奥塔别克面前是可爱的小猫——他不止一次的在各种平台看见过大意是这个的句子。每次看见他都忍不住撇嘴关界面:老虎也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对什么都凶神恶煞的,你们这群女人到底懂不懂!奥塔别克又没惹到他,那他干嘛没事要对他也满脸不忿啊?

 

而且……老虎对自己看得上的家伙也可以很体贴的,猛兽也有温情的一面啊。Yuri昂起头想着,收放自如的才是真的强者!时刻都紧绷着彰显自己力量的那是小孩子的行为,哼!他刚想完这段,就被大老远的J.J.喊了句“Lady,过来合影啊!”糊了一耳朵,惹得他直接跳起来扑过去要和他决一死战。不过被奥塔别克中途拦截,并安放在镜头前直到合影结束。

 

“你给我记住,我会在下个赛季把你踩成渣的!”他对J.J.咆哮着,并在咆哮中和奥塔别克一起踏上了飞机,结束了自己今年夏天的长谷津Iceshow之行。

 

身为地主的勇利还要处理一些iceshow之后的善后事宜,维克多将会和他在一周之后再一起返回圣彼得堡。而奥塔别克要在圣彼得堡停留一晚再转机,所以与Yuri先一同出发。Yuri对此倒是很满意——老子终于不用看那俩老头子了哈哈哈哈!奥塔别克你来我家住啊?我给你看我的猫!

 

对此勇利笑着推走了维克多,假装没听到,而奥塔别克欣然应允。

 

不过Yuri没料到的一点就是他家的折叠床因为长期不用所以坏掉了——除了爷爷来到圣彼得堡的时候它服役过几次之外,基本都是闲置的,所以Yuri也就没在乎过它的状态。当他和奥塔别克看着那可怜的折叠床颤巍巍的卡住打不开时,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最后在奥塔别克停留的那个夜晚,他们睡在了一起。Yuri在心里对他可爱的猫咪说抱歉,在猫咪常睡的他枕边位置上挤了另一个枕头。之后他尽可能自然地拍拍自己身侧:“来,你睡在这里吧!我睡相不糟糕,不会把你挤下去的。”

 

奥塔别克眨眨眼,说了句谢谢就躺在了他身边。而接下来的剧情却没按照Yuri预估的走下去——他们之间的尴尬并没什么刹车,因为他们俩都莫名的睡不着。

 

伟大的房间主人在坚持背对对方半个多小时终于耐不住翻身之后,发现对方正睁大眼睛在黑夜里看着他,两人对视的时候,Yuri觉得他可能预支了下半年的冷场份额。

 

我得说点什么吧?他想着,吞吞口水:“你睡不着?热吗?”

 

“不热。”

 

“是啊,比日本凉快多了……啊哈哈。”

 

“嗯,圣彼得堡比较凉。”

 

“就是天晚上也亮,窗帘都遮不住呢。”

 

“我知道,这是‘白夜’。”

 

科普问答一样的对话最终让Yuri忍不住了,他可是冰上的老虎,怎么能在友情面前屈服于尴尬——而他们是冰上的男人,那就没有什么是有冰的地方解决不了的!如果没有冰,就去找点!他这样想着,问奥塔别克:“你要不要跟我去外面通宵的小冰场遛一圈?”

 

他们去了冰场,但是今晚冰场检修所以暂时关闭了。于是这两个人不得不原路折返,但好在涉及冰上的时候,他们总有聊不完的话题,失眠和睡前尴尬的气氛终于渐渐缓解。通往Yuri公寓路上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进入了两人的视线,Yuri指了指便利店,建议他们带点冰的东西回去,奥塔别克对此点了点头。

 

Yuri走出便利店外的时候愣了一下,奥塔别克正站在门口等他,而同时他在……喝软包装牛奶。

 

这场景出乎意料的违和又和谐,违和在于站在便利店外面安静地喝牛奶这件事这和Yuri印象里他那个又帅气又酷的哥们完全不符,和谐在于……头发上没有发蜡,穿着居家服,背着背包的男人就这么安然地融入浅灰色的天幕与淡黄色的路灯下的街道中,他身在他训练和生活的城市的夜幕里,和这个城市难得的温柔景象完全相融合在一起。

 

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他已经在他身边存在了很久,又仿佛他应该永远存在在这。Yuri眯起眼想,直到奥塔别克回头看着他的时候,他才惊醒一样慌慌张张地跑过去。

 

“你休赛季会吃这个?”奥塔别克看了看他手上的冰激凌。

 

“啊,偶尔一次还好的……你不吃吗?”Yuri舔了一口手上的甜筒,看了回去。

 

奥塔别克回头晃了晃手里的牛奶,让Yuri看清上面写着的低脂和无糖:“控制体重。”

 

这让Yuri愣住了,之后他一忍再忍还是忍不住出声:“哎?你也要一直这样控制体重吗?我以为猪排饭那种是超少见的情况了。”

 

“我可能还没有胜生那么形势严峻。”奥塔别克想了想,又把吸管放进嘴里,“我是在长个子之后才开始控制的,因为我减重很困难,我的体质做减重训练增肌的速度反而更快,而肌肉太多又会影响体重和跳跃。”

 

他耸耸肩,用目光指了一下自己的大臂,又用手指指了一下Yuri手里的冰激凌:“不过我有一点和胜生一样,就是赢了之后才会吃。”

 

Yuri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半截袖的T恤之下,漂亮的肌肉在光下被勾勒出边线。这手臂他早就仔细看过的,在长谷津那几天不管是海之家的一日店员活动,还是之后的夏夜祭,奥塔别克都好巧不巧地因为各种原因露出了手臂。从烈日下到月光中,那双手臂在他视野里都是常客。帮他搬运过货物,接递过手里的点餐单,在Yuri要去捞金鱼的时候主动伸过来接走他手里的其他战利品;他也为那手肘上不小心撞到的地方贴过创可贴,为他的大臂上涂过防晒油,在他玩射击游戏的时候帮他把袖子再挽高到露出更多。

 

“很漂亮。”这句话从Yuri嘴里脱口而出,说完了把他自己却吓了一跳——天啊,他在说什么呢——他慌忙摆手解释,“我的意思是有肌肉很好我就算努力锻炼也根本长不上去我也希望自己能变成你这样……”

 

他面前的奥塔别克微张着嘴看他,在他的一通语无伦次里表情由惊讶转成了了然的微笑。接着Yuri的肩膀就被拍了一把:“没事的,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们快点回去吧……”

 

话音未落那只甜筒就被举到了两个人中间,奶白色的冰激凌在灰白色的天幕下闪动着细腻的冰晶。

 

“呐,一口。我说错话的赔罪小礼物——”Yuri抿着嘴抬眼看着奥塔别克,“这种时候我应该给你一整支才对,不过你是低脂低糖派,而这里又没有,我只好先这样付你点定金了。”

 

“Yuri,你是在下定金约我下次一起去吃低脂的吗?”奥塔别克看着他笑了。

 

“是啊,剩下的等我下次赢了的时候会来补完尾款的。”

 

“定金我收下了。”奥塔别克握住他的手,嘴唇靠近那团闪动着细腻光泽的白色球体,“但Yuri你需要搞清楚——胜利与要求支付尾款的权利,都会是握在在我手里的才对。”

 

这句话的逻辑和内容都完全没能进入Yuri的脑袋里——他的感官仿佛一瞬间全部集中在了手上。中亚人握住他的手,执起来拉近眼前。他在那团白色的冰雪前闭眼,红润的舌头缓缓在上面滑过,对那团冰雪像是爱抚又像是低声细语。抓着俄罗斯人的那只手仿佛能够将他烫伤一般的炽热,如果不是顾及到手上的冰激凌,Yuri只怕会反射性的收手——他被吓到了,但不知道吓到自己的到底是自己突然变大的心跳声,还是对方对他手腕的突然抓握。

 

“谢谢你,很好吃……Yuri?”奥塔别克对他道谢,看他没反应便靠近他又叫了一声。

 

于是Yuri回神的时候面前就是对方近在咫尺的脸,他瞬间觉得自己脸更热了!

 

“你突然靠这么近干嘛!”

 

“你脸好像红了,没事吧?”

 

“你瞎说什么……啊!”

 

Yuri手腕上的凉意与不由自主的惊呼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因为天气热和等待太久,原本就软糯的冰晶裹着牛奶融化,在少年白皙的手腕上留下粘稠的痕迹。

 

“糟糕,化掉了……”Yuri抱怨着,低头去找纸巾。却感觉手又被握住,然后微凉的布料便裹上了他的手腕。

 

灯光下,奥塔别克半低着头,一手托着他的手另一手拿着手帕擦拭他的手腕。白色的融水在那块小小的方巾里迅速地消失,棕色的线绣小熊在最后贴到了他的皮肤上,感觉微微发硬。带着薄茧的手指在他手背上不轻不重地接触着,力度礼貌而又不生疏。

 

“好了,快吃掉吧,我们真该回去睡了。”他收起手帕的时候对Yuri笑了笑。Yuri对此的反应是囫囵地答应了然后一头低下去把冰激凌堵进嘴。

 

他要感谢这团冰雪和奶油的混合物,不然他必须要在回去的路上继续说点什么,但交谈就很可能会扯到刚刚那一通插曲,他可完全不知道被问起来该怎么应对。而他本身就很喜欢听着奥塔别克对着他单方面的讲述,尤其是在空旷的街道上,在这样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间里,听他只对自己一个人说话。

 

那一晚回去之后,奥塔别克睡着的很快,Yuri却直到闹钟响了都没能阖上眼。他身侧的猫好像感觉出来他不对劲了,于是难得在夏天的夜晚也往他怀里钻。那蓬松又带着暖意的白色一团似乎起了反效果,让他不停想起来白色的冰激凌,衔接在后面的就是对方红色的舌头,握住他手的手掌,擦拭时隔着手帕传来的对方的体温。脑子里明明该是冰冻的奶油和水,却热得他更睡不着。第二天他把奥塔别克送到机场,在返家的路上途径便利店时,又捏了一只昨晚的同款在手里。那团奶白色和昨晚一样入口即化,但他却总觉得味道比起昨晚差了不只一点。

 

之后的一个星期,他不断地不断地想要再去尝试那款冰激凌。身为花滑选手他当然是不被允许这个摄入量和频率的,所以他拽上了米拉一起来分享热量。可当他把其中一半塞在红头发女孩手里,看她满足地笑着的时候,突然心里又升起来一种莫名的不爽。他好像突然卡在了奇妙的位置——渴求的东西就在眼前,却无法填平内心的欲望;明知道已经太多却又不愿意和任何人分享;分明一切都回归了原位,却总感觉像拼图缺了最中间那块一样——像是在电影本该到达高潮的前一刻,整座城市突然被人被拉下了电闸。

 

这段冰激凌旅程被莉莉娅的甜食禁令所终结,她严肃地警告他:“你如果再这么吃下去,先坏掉的绝对就是你的牙齿。”

 

之后在她的严格监控下他就这么停了下来。但Yuri觉得,他可能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在牙齿之前先出了问题。

 

03

 

在忐忑中,Yuri拿到了自己的体检报告单:一切正常。这让他松了口气,他可不希望自己在临近赛季的时候突然身体真的出什么问题。

 

而且眼前的赛季,是他有了朋友之后的第一个——他十分幸运的和奥塔别克在GPF一开始就都分到了两站,其中还有都一站都是加拿大。

 

但是他的欣喜在踏上北美洲的土地之后没多久就破灭了——他忘记了J.J.也在,这可是这位欠揍国王的主场,他怎么可能在选站的时候放过呢。Yuri在办完酒店入住的时候是咬着牙的,J.J.惯例对着他十分自我又热情地表达了一番欢迎,而莉莉娅和雅科夫就在他面前,这让Yuri必须忍着不能发火。他几乎是跺着脚像是正着走的螃蟹一样杀进的电梯,一向完全不会看脸色的J.J.挤进来的时候他脸又黑了一分,就在他准备在电梯里酝酿一场谋杀时,接下来的情节出现了转机——他的中亚朋友在电梯门就要关上的时候出现在了他眼前。

 

后来J.J.描述起这个场景时这样说:“Yuri的脸简直是由飓风即将登陆瞬间转成了大晴天——肯定是因为我给奥塔别克按了开门按钮这件事让他太感动了!”

 

不过下电梯的时候俄罗斯的妖精是真的笑着的——像是猫咪酝酿着要把主人的手机推下桌子一样笑着看奥塔别克,同时甚至好脾气的跟J.J.说了再见。

 

但他面前的奥塔别克可笑不出来,而这个翻转情节全都要怪加拿大人的几十秒内精妙演出。

 

“奥塔别克你这次也可以和小Yuri约会了!你打算怎么做?也带十六岁的小可爱去你当年去过的酒吧吗?”

 

“J.J.!”

 

“啊哈,我给你说,不要太嫉妒哦,小Yuri!毕竟奥塔别克可和你这种需要变装才能进夜店的小鬼不一样,他十六岁的时候可不用打扮成求偶雄鸟一样才能混进去。”

 

“去你妈的!你说谁是求偶的鸟啊!”

 

“让,你听我说,这个先别在这说——”

 

“有什么不能的?你还没对他说过你十六岁的时候去酒吧被扔出来之后顽强的又杀进去的事情哦?”

 

伟大的让·雅克·勒鲁瓦选手说完了这句话随即就到了自己的楼层。他下电梯的时候,俄罗斯妖精叫住了他,附赠了一个得体的道别和礼貌程度满分的微笑。奥塔别克看着这个场景当时就觉得自己出了一后背冷汗——他有不好的预感!他把头转开自顾自盯着电梯上跳动的数字,但他分明感觉到身边的那道目光在J.J.退场后,突然变得热情过头了起来。

 

下了电梯之后,他果不其然就被Yuri拦住了。

 

“你十六岁就去过酒吧了,对吗?”Yuri看着他微笑。

 

“你跟我说过我没到十八岁不能去这种地方的,对吗?”Yuri看着他继续微笑。

 

“你明明自己没到十八岁都进去过还被轰出来了也要去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呢?”Yuri笑得像是一朵绽放的金色花朵。

 

“……我担心你的安全。”这个回答的用词和语气都干巴巴的。

 

“那你可以主动保护我的安全,不是吗?”Yuri对他眨眨眼睛,“我需要一个成年人保护我的安全,而且如果你选择主动,不止可以避免惹毛我又担心,省去跑出来找我的麻烦……还可以免得自己被突然出现的我吓到,你绝对是赚的。”

 

Yuri靠过去用胳膊肘捅捅奥塔别克,像是猫咪绕着感兴趣的玩具打转一样眼睛发亮:“嘿!就一次就好——我保证到时候不会出你的视线,好吗?”

 

“表演滑结束那天,一个小时。”奥塔别克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会带你去我之前在加拿大受训的时候会去的那家,那里我比较熟悉……但入场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必须离开。你需要把脸藏起来,途中也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操,一个小时?你这是在敷衍我吗?”

 

“这是我最多能让步的。”Yuri面前的男人眉眼和口气都凌厉了起来,“这是极限,你就算发脾气我也不会答应更多。”

 

Yuri知道奥塔别克的固执绝对不在自己之下,所以他撇嘴最终接受了这个条件。在表演滑当晚之后的晚宴上,两个人偷偷摸摸的提早退场。Yuri在出发之前被奥塔别克丢了一件他自己的大号卫衣外套过来,足足大Yuri常穿的两个码数。

 

“穿着它,兜帽能盖住你的脸。这件衣服的码数也不会让你看起来太小。”

 

“你一定要强调我年龄小吗?”

 

“我说的是你比较纤细,不过你确实没成年。”成年人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抓着他坐上了计程车奔向酒吧区。

 

在进入酒吧之后,Yuri是有点失望的——这确实符合酒吧的定义,却比他期望中的平和太多了。他们到的时候正好赶上舞池散场休息,整个酒吧里都是压低的聊天声和轻缓的音乐,这和Yuri曾经根据各种电视剧和电影想象出来的炫酷场景……千差万别。奥塔别克这个男人还对此火上浇油——对着酒保给他叫了一杯牛奶。

 

“你不被允许在赛季喝碳酸饮料,对吗?”他还很认真的问了他这么一句。

 

现在Yuri坐在他身边,咬着被子边缘眯眼看着周围。

 

“觉得无聊了?”

 

“你还敢问……是超无聊,像白水一样的地方。”

 

“这里本身就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多曲折的情节,电影和电视剧里的都是故事。”

 

“切,你当年还不是那么努力挤进来?”

 

“或许我当时和现在的你心态一样?”

 

这句话让Yuri愣住了,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舒爽——在被评价为“和你一样”的时候。

 

“哼,你当年肯定没有一个拿年龄当借口把你甩下的朋友。”他闭眼把下巴放在吧台上,“如果不是甩下我的家伙足够好,当然重点是我超级大度——那当时肯定就要和他绝交了。”

 

他身边的“当年好家伙”隔着兜帽揉了一把他的头:“他现在陪着你来了,所以你可以原谅他并在十八岁之前放过他了吗?”

 

Yuri哼了一声,同时新一轮的舞曲插入到了他们之间。金发少年转头看过去,突然热烈起来的气氛仿佛突然腾起气泡的果酒。人群开始向舞池聚集,酒吧里的慵懒随着音乐消退,以舞池为中心飞速酝酿出新的热潮。

 

而奥塔别克在他转回头的时候还显然在气氛外——他被酒保拉着说话,中亚人在吧台的灯光下皮肤被映衬成小麦色,黑眼睛仿佛含着星辰的天穹。当他礼貌性地笑起来时,面部的线条硬朗又优美。他的手搭在吧台上,衣物隐藏了他的手臂肌肉,但他修长又有力的手腕与骨节却被大方的展露出来,仿若充满力量的艺术品。

 

Yuri感觉到有人在看着奥塔别克了——他就算没来过也知道这种地方舞蹈就是社交的一种,而这里社交绝不完全是单纯的朋友意味——比起整个被奥塔别克的衣服裹了个严实的Yuri自己,他身边的中亚人这种体格适宜又健康,外表打理的清爽又有张上乘脸的家伙,被注意到简直太正常了。

 

这让Yuri突然生出来点骄傲,同时又不爽起来。但他是地道的行动派——他伸手勾住了奥塔别克的袖子,进而在扯对方衣摆时手腕不动声色的缠住对方的手臂。他有感觉,在他的手缠住的时候,不少投过来的目光消退了,这让他不禁有点暗爽。

 

“时间还没到,而我现在想去那了。”Yuri把脸靠近奥塔别克,边说边用眼神指了指舞池。

 

“Yuri,酒吧的舞池里,没伴又太显眼的家伙……会容易被麻烦事缠上的。”奥塔别克看着他,眼神和语气都很冷静。

 

Yuri没因为他的拒绝生气,反而伸手抓了他的手握在眼前:“我知道我很帅——不过我的舞伴不就在这里吗?而且……‘不能离开奥塔别克的视线’,嗯?”

 

Yuri咧嘴笑了,像是电影里调情一样吻了奥塔别克的手腕内侧。这让奥塔别克愣了一下,再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金发人带着滑入舞池。看着中亚人对着他微微发愣,Yuri表面上只是挑挑眉,心里却感觉爽到可以掀翻酒吧的屋顶——这种感觉太他妈好了,简直是对着全世界骄傲地展示自己独一无二的收藏品一样的痛快。你们尽管羡慕去吧!他是老子一个人的!

 

舞池里各色人等齐全。在时下流行的舞曲中,Yuri从一开始的兴奋和得意中慢慢醒来,开始好奇地观察四周:这里的人看起来都挺平和,就算在舞池里也没有他幻想的那种波澜壮阔的疯狂。可很快他就意外发现——在这里当桑随意,不限制舞步的种类,但交换舞伴也似乎没有任何限制。不论是否相识,无论看起来关系怎样,不关乎性别,只要两对彼此在舞蹈中达成默契,那么下一秒就可能在错身而过中形成新的组合。这让Yuri有点迷茫,他下意识地去看奥塔别克,对方的眼神没有落在他身上,却总有一只手与他的身体相贴。他顺着奥塔别克的目光看过去,看见视线的尽头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在对着中亚人露出带着邀请意味的微笑。

 

Yuri当机立断地踩了奥塔别克一脚。在对方惊讶地转过头时他压低声音:“你不是陪我下来的吗?你这是想给我展示自己有多受欢迎?”

 

奥塔别克看着他笑了一下,耸肩拍了拍他的背:“等你到十八岁,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这的时候,就会知道你才是更有魅力的那个……呃?”

 

在奥塔别克的话尾,有个男人从后面经过他们并抬手碰了一下中亚人的衣领,在他回头时对他做出了邀请手势——Yuri睁大了眼睛,他听见自己的槽牙在那瞬间撞到了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奥塔别克对这个意外的触碰轻轻摇了摇头以示拒绝,同时抬手摸索着想要搭上Yuri的肩膀,而摸了半天他却没找到人——

 

“Yuri,你在……”

 

话卡在了一半,一个裹着卫衣的金色脑袋发狠一样撞进了奥塔别克的怀里,连带着双手攀附上奥塔别克的后背,抓住他的皮衣。这样的姿势让两个人固定在一起,明明没有多少的身高差硬生生被按出来一个“小鸟依人”。Yuri像是一只鸵鸟硬要挤进冰箱里一样的往奥塔别克的肩膀上钻,仿佛可以的话他现在立刻就要打个洞出来把自己塞进去。

 

“……你怎么了?”

 

“让我少露脸不是你说的吗?我听话你不高兴?”闷在奥塔别克肩膀上疑似要憋死自己的人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没有,只是突然这样我有点意外。”奥塔别克一时间手都不知道怎么摆,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被一个男人钻到怀里。

 

“有什么可突然?听着,这曲子完了就走,我待腻了。”

 

“好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么早就要走,但我觉得早点出去很好。”

 

奥塔别克似乎没有深究Yuri突然袭击他并且像章鱼一样黏住他的原因,只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轻轻搂住他在舞池里慢悠悠的打转。Yuri偷偷睁开眼睛,看见奥塔别克半闭着眼睛放松的表情。俄罗斯人眨眨眼趁着舞伴不注意偷偷观察周围,结果让他舒坦多了——现在这个样子让他们周围原本不断出现的邀请目光减少到几乎不剩,这让他有种虎口夺食成功的快感。这感觉真的太好了,因为Yuri Plisetsky从不分享自己独占的东西,比如金牌,比如朋友,比如……很多很多。他闭眼埋头进去,把奥塔别克抓得更紧一点——没什么不对!他是他点名的保护者,他当然有资格独占他了!

 

当天晚上躺床上时候Yuri并没有太浓厚的睡意和满足感。他以为自己会有一个难忘的酒吧之夜,却没想到过后脑子里不断是奥塔别克在他面前那些邀请,以各种方式上演得体拒绝的样子。一个个画面接着播放,让Yuri越想越出现一股无名火,当到了奥塔别克被那个男人在他眼前撩起衣领一幕时,他忍不住皱眉翻身,把身边那个来自奥塔别克的熊玩偶拿起来,用力捏了一把熊的后衣领,紧接着他就想把这只粗眉毛熊甩下床,却在高举起来晃了几次之后,又鬼使神差的抱进了怀里。

 

去他妈的吧!Yuri把脸埋进熊肚子里。这他妈是他去过的最无聊的地方了!操你的一小时,操你的牛奶,一切都让他比在巴塞罗那被扔出去那次还差劲!

 

还有,操你的奥塔别克·阿尔京!

 

他想完这句闭眼气呼呼的睡了,并没细想自己最后这句到底在骂什么。而梦里他不断地循环一年前在巴塞罗那的那一晚里,奥塔别克在夜店的舞池人群中找到他的前几秒。

 

那是奥塔别克刚混完给他表演的用那只曲子之后短暂的十几秒内发生的事,当时夜店舞池里人群松散着,正忙着换场。Yuri当时站在那,看着黑衣的奥塔别克逆着人流,避开周围期待和欣赏的目光,向着他而来。中亚人当时的脸色说不上好看,那双黑眼睛里有不解又有点愠怒,但其中只有他一个——抛开全部,为他而来。

 

他不知道自己在梦里笑了。

 

04

 

加拿大站过了以后,他们各奔东西,分别在不同的分站将决赛的入场券收入囊中。

 

当他们为了赛事而再次踏上东南亚岛国的时候,Yuri不禁觉得自己和日本真是有微妙的缘分——自从他升上了成人组,似乎总要每年因为大大小小的赛事而光临这里。

 

日本对他来说无论来多少次停留多久,都总会有新的让他惊讶和开心的地方——这一次的开心来自奥塔别克,他的朋友在大奖赛的决赛上和他一起站上了领奖台;这一次的惊讶也来自奥塔别克,他的朋友站位甚至比他还高一级。

 

“恭喜你,干得漂亮!”他在赛后与奥塔别克拥抱,“别大意了,我绝对在世锦赛会赢回来的!”

 

奥塔别克搂着他的肩膀说自己永远不会大意。

 

表演滑的热闹过后,赛后晚宴如期而至。胜生勇利早在表演滑结束就开始被大家热烈的讨论起来,关于这次他会喝多少,又会上演什么样的特殊节目。Yuri当时听了毫不犹豫地说“我坚决不会再和他斗舞了!”,话音没落就被南抓住,缠着他透露话里上一次斗舞的实况。而俄罗斯的老虎显然对热情又直率的东西都不会应付,最后还是奥塔别克把他解救了下来带上电梯,才让他们不会耽误了梳洗的时间。

 

“嘿,你已经二十岁了啊!”电梯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这让Yuri放松下来,他饶有兴味地打量奥塔别克,“我问过猪排饭,日本二十岁就可以喝酒了,你今晚要试试吗?”

 

“不了。”奥塔别克摇摇头,“哈萨克的饮酒年龄限制是二十一岁。”

 

“啊啊——我忘了你可是个严于律己的乖宝宝——”听了他的回答,俄罗斯人双手背在脑后,“真遗憾啊。”

 

“我认为自律并不是缺点,暂时不能喝酒也不遗憾。”

 

“嗯哼哼,十六岁被扔出酒吧的乖宝宝。”Yuri唱歌一样的回答他,顺带眨眼。

 

自律的男人对着来自绿眼睛的问候直直的看了回去,这反而让原本对调侃志在必得的金发少年不知道怎么走下一步了——对手没有接到表演信号,他孤身一人被卡在台上了。

 

“呃,你生气了?我是说就算你这样在我眼里还是非常帅……”

 

“我很庆幸自己有十六岁的时候进酒吧又被扔出来的经历。虽然当时觉得很懊恼,现在看也觉得当时的自己很幼稚,但至少这让我知道了如何防范里面可能出现的糟糕事。”

 

“……啊?”

 

“这样我才能在上次带你去的时候,知道怎么保证同样十六岁的你的安全。”

 

中亚人的黑眼睛看着Yuri,黑色的瞳里有枚小小的金色光点,那是他对面人浅金色的发反射的光。这让Yuri突然想到,他似乎总能在他需要的时候找到他,看着他,向他靠近——从巴塞罗那的小巷,到夜店时从人流逆行向他而来,再到酒吧的舞池里将他环抱。而在更早,更久远的时候起,对方就一直看着他,向着他所在的地方跋涉。

 

“Yuri,你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长时间的未回答让奥塔别克忍不住抬起手拍拍Yuri的肩膀。

 

“没有!楼层到了我先下去了!”

 

Yuri是冲刺一样的逃跑的。他不敢回头去看奥塔别克,他甚至觉得自己今晚已经都不敢再靠近他了——因为他好像又犯病了,和夏季拿着冰激凌的时候同一种病。而他莫名害怕被奥塔别克知道这一切,好像这会在他们之间掀起滔天巨浪一样。

 

这让他下意识的在晚宴开始后就混在人群里奥塔别克保持距离,可这距离只保持到了晚宴进展到一半的时候就又被强行弥合至零——奥塔别克拿错了饮料,这名严谨自律的乖宝宝在酒精的作用下被一击放到,几乎不省人事。Yuri被第一时间拽了过来——据说是当时奥塔别克的教练不在场——然后这只醉了的大猫就被塞进了Yuri的怀抱。

 

“拜托你撑一下Yurio,我们先去找他的教练。”勇利苦笑着帮他把人驾到肩膀上,转头就奔向了人群里开始询问。

 

被挂在他肩膀上的人醉的挺安静,但扶着对方的姿势正好让对方的呼吸正落在Yuri的脖子的上。这让Yuri觉得自己的领带有点紧,脸也有点热——总之他就是一秒钟也忍不下去了,于是等不到勇利回来,他就转身发挥俄罗斯人的身体优势,把身上的人扛起来一口气带回了对方的房间。

 

进了房间Yuri把对方甩上床的时候,觉得自己掉了半条命。他活动着肩膀,边嘟哝着抱怨对方怎么这么重,边脱了奥塔别克的西装外套挂好,又去拿湿毛巾给他擦脸。等他都打点好了一切,给奥塔别克盖上毯子的时候,对方同房的教练还没回来。金发少年犹豫了一下,把自己身上的西装掸了掸,就决定在奥塔别克床边先坐着,等到有人回来再撤。

 

他心里纷乱得很,要不是眼前人醉猫一样睡着,他恐怕没勇气这样和他面对面。

 

好在奥塔别克酒品不错,虽然一点酒精下去人就躺了,却在醉倒之后不吵不闹,只偶尔有一两声醉话。Yuri虽然心里忐忑,但在他还是在对方模模糊糊开口的时候选择负责任地去听听看,确认一下是单纯醉话还是有所求——他从小在俄罗斯长大,冰天雪地让Yuri对酒精司空见惯之余,也见过成倍于同龄人的奇葩醉汉。每年都有不少俄罗斯人因为过量饮酒,甚至被醉酒后呕吐物卡住气管之类的事情去见了上帝。见太多这种事,让Yuri面对醉酒的人时一向不敢大意。

 

而且那可是奥塔别克·阿尔京,他又怎么会大意呢?

 

奥塔别克突然又说了什么,而且是很长一串,这让Yuri反射性地靠近他听,不过一句也没懂——哈萨克语混着英语,又被醉酒搅得发音模糊。

 

看来又是单纯的醉话啊……Yuri想着,刚想直起身体,却被抓住了手。紧接着又是一串混合着多国语言的声音,这一次却让被抓住的人愣了——他听懂了一个词,是“Yuri”。

 

“喂,先放开我啊……你抓着也没用,我听不懂啊!”

 

Yuri哄孩子一样劝着对方,却被抓得更紧。握着手腕的那只手太热了,远比圣彼得堡时那次要灼人的多,让生于冰雪之地的俄罗斯人不禁有些慌乱和心焦。

 

“好了好了,你轻点……我不走了,我在这,我在。” Yuri压低声音继续诱导着他,同时尝试着一点点把手抽出来。

 

可能是他的安抚起了效果,奥塔别克渐渐放松了手。这让Yuri松了口气——别慌,就快能离开了……他的即将指尖滑出奥塔别克的手掌时,Yuri如临大赦,他感到自己的衬衫已经被这短短一小段的挣扎中的汗水打湿。

 

“我也是不懂你这人……啊——”

 

话说到一半,房间里突然没了声音。橘黄色的床头灯下,Yuri睁大眼发不出声——他在即将起身的前一秒,被醉着的奥塔别克抬手粗暴的抓了肩和腰,在他来得及反应前便整个人被拽下去落在了对方怀里。

 

金发少年一时间完全僵住了,对方的呼吸更加鲜明地落在他脖子上,湿热直接地浸润他的皮肤——他反射性地撑住了自己才没有实打实压下去,但他们的身体已经贴近到对方的嘴唇几乎在呼吸颤动之间就落在他的脖子上,中亚人的鼻尖更是直接就抵到了他的颈侧。

 

他的耳朵里能听见对方酒醉后稍重的呼吸,而他自己的脸只要再转一点角度便能与对方的相互交叠。醉酒家伙的肢体热度和气味瞬间充满他的感官——明明满身酒气,但引不来Yuri丝毫的厌恶。奥塔别克像是一只沾酒后睡熟了的豹子,呼吸带着柔软的湿与温,肢体却干燥的暖热着。醉卧中将俄罗斯少年裹在怀里时没有不乱碰和越界的动作,仿佛幼兽因渴求心安而环抱同类。身体交缠之间带着暖意的气息像是蒸腾出来的酒,温软地充斥在两人周边,就这样让生在以烈酒出名国度的老虎不由得不小心未饮酒却微醺。

 

Yuri小心的撑抬起脸,凝视着对方的醉酒中的睡颜。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病了,一定是——今晚的种种挣扎中,对方连呼吸对他来说都是处处惊雷。一晚上里他从尴尬到不解,从惊慌到手足无措,像极了当年那条被猫咪的爱意搞的惊魂未定的鱼。而奇怪的是,到此刻他们前所未有的紧密相贴时,他却突然沉静了下来,像是空虚突然被注满,又像是一直飞不起来的幼鸟瞬间在风中翱翔了起来——是酒精的缘故吗?他定定地想。思维在暖光和酒意中愈发柔软模糊了。

 

俄罗斯人对酒精有法定购买年龄,却没有法定饮用年龄,时常被调侃“血液里比常人多的成分就是酒精”。Yuri也自然而然的有着这点民族特征,他对微量酒精饮料一直有特殊的好感。而现在面前的奥塔别克,像是他所喜欢的低度果酒。赛季里雅科夫是严禁自己的学生过度饮酒的,Yuri这种发育当头的更是直接被禁了酒精。大概是这些叠加在一起,让眼前的这个场景甜美诱人到难以抗拒。

 

可以尝尝吗?就……一下?

 

在他的犹豫中,奥塔别克的醉话也彻底停了,安静下来靠着Yuri平躺睡着。Yuri抿抿嘴唇,向上微微撑起身体。一定是房间太热面前人又酒味太浓,瞬间里,他的心跳声音大到可怕,几乎要让他身体没法保持平衡了——

 

嘴唇隔着手掌与奥塔别克的嘴唇相碰时,身下人毫无意识,Yuri却忍不住狠狠闭眼。蜻蜓点水之后他不顾会不会弄醒对方,逃一般地飞速挣脱开身体。跌坐在地时才发现自己满头是汗,刚刚被对方搂抱过的地方像是要烧起来。

 

他干了什么?

 

“Yuri,不要走。”

 

房间里轻轻地落下了一句话,让金发少年睁大眼睛愣住了。但房门打开的声音旋即拉回了他的神志,奥塔别克的教练回来了。Yuri忙不迭地点了下头就跑了出去,冲进电梯又冲回自己房间,背抵着门又把锁卡死之后,他的脑子才开始转动。

 

天呐……他干了什么?

 

房卡控制不住从手里掉在地上,在黑夜里反射着从窗外进来的光。Yuri突然间感觉自己站不稳,一片黑暗中,有太多鲜艳明快的片段仿佛气泡从深海中涌向海面一样的涌出来,在阳光灿烂的透明海水里,孕育出一场盛大又嘈杂的庆典。

 

第一次见面他伸出的手,抱着他的时候能闻到皮革保养剂的味道;表演滑之前夜店中逆行之后,他伸手把自己的手放在中亚朋友的手里,对着他问“我干的好吗?”;到正式演出结束,对方出乎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意料的滑至中央将他打横抱起,以告慰亡者般的姿势与他一同谢幕,没人知道亡者当时平静的外表下那颗心跳得是多么鲜活。便利店外,比他更大了一圈的手握住他手腕时,传来的温热灼人;站在酒吧里他埋头在对方肩上时,环抱他的人动作轻柔地抚摸他的脊背,却平息不了他心中的被周围人激起的妒意。

 

而刚刚那个未能触碰到的吻……在回想起那个短暂的瞬间时,他忍不住睁大眼睛,呼吸突然急促。

 

黑暗里他看着刚刚停在两人嘴唇中间的手,轻轻地,无声地抬至眼前。

 

他突然就想起来了曾经十四岁时的那个夏天里,有一只去喝鱼缸水的猫咪,还有一只想要扑猫咪的大狗,和那条跳出水面的金鱼。以及,那个站在阳台上雀跃着和当时的恋人在电话里约见面的家伙,当时他对他说:对喜欢的都想靠近点,越近越好,这无论是人还是猫都一样。

 

Yuri哀嚎了一声,彻底放任自己贴着门板滑坐到地上。他感到自己呼吸加快,想要流泪,又想要大笑——从未如此欢欣雀跃,又从未如此焦躁懊丧,仿佛看着黎明和日落同时出现在眼前,又好像在高空和深海中来回不断地坠落又上升。清晰又明确的感情从深处向他涌来,铺天盖地的占满他的每个角落,让他再没法断章取义,在没办法用其他理由去掩盖和解析。

 

他对奥塔别克啊,那是,那是——

 

Yuri Plisetsky在十七岁之前的那个冬季,终于知道了自己一直口渴的原因——他在探头看着,看着水里的那尾的金鱼。

 

黑夜里,少年贴着门板,闭眼亲吻了还残存着酒精味道的掌心。

 

05

 

那天晚上,Yuri不知道自己在地板上躺了多久。但当他决定爬起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已同时决定暂时不会将这一切告诉奥塔别克——包括吻在内的一切。

 

这不是胆小,他甚至对此还有点把握——奥塔别克看他时候的眼神;握住他手腕时触碰的小心;对他不超过底线的纵容和尽力保护;甚至在意识不清时喊着他的名字……Yuri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但不代表他不明白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它们出现、发生,切切实实地证明对方对他并非是毫无波澜。

 

但这也不等于现在就已经到了石榴和木槿绽放,金鱼在水中游曳的时候。

 

Yuri已经永远不会再是那个冲动之下就冲去亚洲岛国找不适合自己的指导者的小孩了,他在长大,在成熟。他不希望自己永远是会被周围人担心自己的小家伙,他想要能成为做出让他放在心底的家伙们看到时,能为他露出发自内心微笑事情的大人。

 

这并不是单纯的在滑冰上变强就能完成的事情——当他对爷爷讲自己的猫咪和新朋友的时候,这位老人笑声爽朗的如同圣彼得堡难得的晴天;莉莉娅和雅科夫总对他严肃的教导或唠叨却在他大奖赛的自由滑失误后笑着在出口等着和他拥抱;米拉和格奥尔基在训练里对他揉头又举来举去,却会和他在赛后发布会的间隙里笑着偷偷分冰激凌;或许还有维克多和勇利,在长谷津沙滩上留下的烟花痕迹和脚印时,他们把止不住的大笑也埋在沙滩和海水里。

 

太多的事情教会他:胜利的人是强者,而胜利从不是强者的全部。

 

曾经他认为只有强大才能有选择幸福的权利,所以他收起柔软,尖锐的对待一切。所以他不能理解维克多为何会坦然放下一年选手的生活,去承认内心的空虚,甚至去追逐看似虚无的情感与心。而现在他渐渐明白,真正的强者不畏惧自己身上存在的任何真实,是坚硬的冰面也好,是柔软的白雪也好,他们能坦然面对全部自我,并在面对中找出生存的道路。

 

Yuri Plisetsky想要变强,他想要成为一个真正强大而完美的人。所以他要学会不刻意的压抑自己的内心——他承认自己想要抓住自己重视的一切,也会学着坦白:他想要自己所爱的人,都能因为自己的存在而感到幸福。

 

对原本就身在这一切中的奥塔别克,现在又多了一个Yuri想让他微笑的理由。这不是说他打算放弃自己欲求,他不过是在欲求中加了一条而已——他不只要让自己真正得到那个吻,还要在发生时让奥塔别克主动闭眼拥抱他。

 

但他真的明白,夏天确实还不是此刻——奥塔别克的过去他曾经出于好奇跑去检索过,当时看到的帖子里没写另一位主角的名字,但Yuri已经知道了关键情节。那段小故事在几行文字之后就再没了后续,甚至被发布的时间都可以用“久远”来形容。

 

奥塔别克的过往里看不到狗血剧中旧情未了的痕迹,可故事本身依旧难以称作美妙。对于旁人,这不过是个平淡的国王,可Yuri能读出来更多的东西——这段故事留下的影响远没有消失,奥塔别克对他的亲近和小心翼翼就是证明——这是他作为选手和同类才能读懂的部分。

 

故事里的女主角在竞技道路上最终夭折,而看到亲近的选手出现波折时的心情,普通人几乎是无法体会的。但同为选手的Yuri却十分能够理解——当身边的选手出现异常波动时,给其他人的影响可能会持续很久,哪怕只是根本没说过话的同场对手。如若是关系亲近的人,便会更深刻地让目击的选手在心底留下痕迹,使他们在某些时候杯弓蛇影。

 

Yuri自己也有过阴霾,那是米拉·芭比切娃遭遇发育关时的情景。就在当年九月的俄罗斯国内测试赛上,就在他眼前,被所有人看好的少女在自由滑中突然雪崩。那个赛季米拉刚升组没多久,青年组斩获JGPF和世青锦冠军的她当时正被寄予厚望,在升组消息传来时,所有人都期待着观看这股新血的注入。但是发育关在此刻到来,硬生生将她在首秀之中就从辉煌拽到谷底。五月发布俄罗斯国家队成年组女单名单上,她还在一线阵容,而测试赛之后,她便从上面悄无声息的消失了,甚至没有在替补名单里停留住。

 

音乐结束时,Yuri印象里那个高傲活泼、从没因为任何事红过眼圈的姑娘,当时跪在冰上久久没有起来,再抬头的时候脸上的水痕无比清晰。Yuri坐在观众席上,看着红头发的少女埋头在教练怀里好久,感觉自己喉咙里像是被鱼刺卡住,酸涩到说不出话。他从没告诉过任何人自己的这段感受,但是在他自己十五岁升组后当年的国内测试赛时,他在进场的前通道里不断地想起来米拉升组的第一年在测试赛上跪地哭泣的样子。他最终凭借着强大的心智和雅科夫的鼓励而挺了过去,但是那种被过去身边人的遭遇所笼罩的感觉,永远让他难忘。

 

所以他不会指责奥塔别克对面前逐渐变长的白天和升高的气温毫无察觉的,绝不会。没有人有资格要求一个在夏日里看到金鱼遗体的人,在接踵而来的下一个夏日中就笑容满面的用新住户充满鱼缸。

 

Yuri终有一日会让自己成为独占整个水域的金鱼。同时在独占之前,他也必将有勇气陪伴对方清理鱼缸,有耐心的同对方一起再次适应观赏金鱼,尝试带着鱼缸的主人一起在去看金鱼墓地上盛开的鲜花。他不只要成为最后的赢家,还要对方将爱与吻双手奉上。

 

“关于你昨晚在房间里喝多了跳芭蕾的事情,你今后要是惹我,我就说出去。”

 

“真的吗?”

 

“当然,两个都是真的——你应该赶紧讨好我,比如请我吃个约好的冰激凌什么的。”

 

Yuri在第二天一脸坏笑地去撞对方的肩膀,看着对方满脸惊讶和尴尬,他笑得得意极了。

 

“不过也别太害怕,你现在可是这世界上最不容易惹到我的人——你是老子最棒的朋友啊。”

 

而且你还是我最他妈喜欢也最乐意罩着的家伙。Yuri眯起眼想着,哼,我总有一天会让你千百倍的返还的。

 

Yuri Plisetsky是最好最好的猎手,他的狩猎绝不会失败。

 

06

 

不过Yuri最终没有在下一年去成长谷津,他的捞金鱼狩猎战倒是落空了。

 

他伤了背,被迫留在家静养。而那个他暗搓搓想罩着的家伙带着一只小小的纸网做礼物,在圣彼得堡白夜横行时,横冲直撞的扑进了他家的门。

 

奥塔别克敲开Yuri家门时,看到的是一张半睡半醒的脸。Yuri盯着他皱了皱眉,上下打量,然后用力摇头看上去是想让自己清醒,但摇头完了还是不由自主地皱眉眯眼。这一度让奥塔别克怀疑这起床气大得可以的冰上老虎,会甩门把他这个假流浪汉赶出去。

 

但是最后他被放了进来,站在Yuri的厨房里折腾咖啡机。“进来吧,咖啡在厨房,自己泡”Yuri说完这句话,就在沙发上继续起床之后的惯例出神。Pyocha对着客人叫了一声,奥塔别克顺着叫声看过去,看见Pyocha睡着的床边小靠垫上,Yuri的手机正面朝下躺尸着。

 

哦,手机还没被打捞呢……那Yuri肯定是刚醒,也就肯定对他那番短讯告白还一点没看到。这让奥塔别克偷偷松了口气——他就像是没有好好听课却拼命复习之后去参加考试的学生,心里忐忑的要命,在到达考场的时候听说考试延期了一样。又庆幸,又遗憾,还有点准备了半天结果没用上力的失望。

 

旁边的Yuri就这么坐着,完全不配合他忐忑的内心。奥塔别克在心里叹口气,他来的不算是时候——在刚醒的Yuri面前是什么都敌不过起床气的——于是给对方盖了毯子后,他就钻进了厨房。咖啡机启动时,他转身对着满水池的锅碗瓢盆,感到自己眉毛皱了起来。当其中一半都被他刷洗干净放进橱柜之后,他听见背后有猫叫,随后他的余光里就出现了一个光着脚裹着毯子的刚起床怪兽。

 

或许他不应该在晚上贸然拜访猫科动物,至少眼前这只大的就是在晚上也要睡觉的。就算他刚睡起来,也要继续睡的那种——他甚至偷偷怀疑过Yuri有两套生物钟,只要他想睡觉的时候就把在睡觉时间的那套切换过来。

 

“你怎么,来了?现在,几点?”Yuri半睁着眼睛问他,眼神放空,“你的,胡子,真,搞笑。黑眼圈,也,很诡异,嘿嘿。”

 

“……Yuri你要不要再去睡一下?”

 

“不,你,吵醒,我了。”

 

可你看上去真的不像是已经睡醒了啊……奥塔别克没忍心告诉他:你说话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挤,听起来像是卷了的老磁带。

 

“我,就是,已经,醒了。”Yuri说完非常努力地睁大了眼睛,对着奥塔别克边上的水槽坚持了五秒就又眯成了反过来的鱼糕。

 

明明没睡醒为什么还要逞强……这样也不是办法,至少让他回去再躺一下吧。奥塔别克想着,冲掉手上的泡沫,伸手小心地触碰Yuri。这只刚起床的暴躁猫科猎手嘴上依旧固执锋利,可在被碰到身体的时候却相当诚实——奥塔别克试着把他环住,他没什么挣扎,像是猫一样接触他手臂之后融化成液体,暖呼呼的身体靠进他怀里,和他脸冲着脸。但那双半睁着眼睛里似乎什么都没有,显然是大脑还在休憩,只是本能在放任身体依赖支撑和热源。

 

这反应让奥塔别克陷入了纠结。他刚刚想明白自己对Yuri到底想说什么,却在见到对方之后,被对方不自觉的给了一个“目中无人”。这让他委屈,也不甘。我不是你一直期待和试图独占的吗?对你而言我不是你无声渴求的那个吗?

 

“Yuri……你知道我是谁吗?”

 

“奥塔别克。”

 

“你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吗?”

 

“抱着我。”

 

“呼……好,那我送你回卧室吧,跟我来。”

 

“不。”

 

“为什么?”

 

“因为你来找我了。”

 

“……Yuri?”

 

“你想见我,所以我不需要走开。”

 

俄罗斯人轻轻从他肩上抬头看着他,眼神清明。他的嘴唇颤动,欲言又止,绿眼睛亮晶晶的,带着隐匿的期待和不安。

 

奥塔别克看着那双眼睛,感到喉咙酸涩。Yuri的眼中毫无防备却又充满固执,这让他突然明白这几年中,面前人环抱着那份心情的与他同行时究竟下了多大决心,又倾注了多少柔软与坚持。

 

他还有什么需要确认呢?他在被白夜点得半明的窗前,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升高的体温和加快的呼吸。

 

“Yuri,我问最后一个问题。”他说,“我意外喝醉的那个晚宴上……你是不是吻了我?”

 

他面前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迅速地转开视线。长睫毛在奥塔别克眼前闪动,带着眼睑一起,让其下那对湿漉漉的绿宝石明灭不止。

 

“没有。”他听见Yuri说:

 

“答案永远会是‘没有’,直到你做好准备吻我的时候。”

 

奥塔别克再没有什么需要确认,他也再无法忍耐。

 

中亚人将面前人拥入怀中,与他脸颊相贴,闭上眼亲吻他的唇角。圣彼得堡的白夜里,夏天终于在磨磨蹭蹭之后叩开了北地之城的大门。Yuri张开嘴迎接他的亲吻,奥塔别克感到了犹如雨一般的湿热和温暖。

 

金鱼跳出水面,喝水的猫咪就这样冷不防地被他偷走了一个吻。但猫咪不会告诉金鱼:那是一个猫咪准备了好久,原本准备在等待金鱼浮出水面时送给他的吻。

 

07

 

“你现在可以回答‘吻过’了。”

 

“……给我闭嘴。”

 

“有点难,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但你可以选择用嘴堵上我的。”

 

Yuri用牙去咬对方的嘴唇,在被亲吻脖颈的时候他仰起头。在恍惚中,从未亲眼见过原野的俄罗斯猎手感到,在白夜下圣彼得堡中,草海独有的盛夏和暴风雨正在他眼前绵延开去。

 

那是从荒原来的前所未有的盛大夏季风——他们点燃了西伯利亚,让鲜花绽放到天际,永无终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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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T:

写完很久了,记得本内并没放FT?随便说两句吧。那段时间写东西,看了好多关于花滑里女选手因为发育问题遭遇挫折的,尤其是斯拉夫人,发育期比亚裔要难控制很多,很容易就长高、体重失控、体力不足。花滑大国新秀层出不穷的背后,是更多人因为发育和伤病提前退场,能滑到20+岁没有大伤又有成绩的选手,真的是运气实力双强的。

发育期也是选手的青春期,情绪和身体双重困扰其实很难。运动员又是世界上职业压力最大的职业之一,周围的状况很容易就会影响到自己(很多运动员赛季期间很少碰社交媒体,甚至不去看别人比赛,也是这个原因)。这一次跟之前Ota的篇章相对,想要写写看一个成熟起来的小毛。作为顶级选手,他必须有一颗坚强的心脏和超强的接受现实能力,才能活在赛场上。面对青春期和感情问题,他也必须学会处理,学会成长,才能平安度过去。我挺喜欢小孩子的Ota和小毛,但我对他们成长的过程和样子更加欣赏和感兴趣。

小毛是个很有意思的孩子。在我笔下,多半更会等待、更有耐心的是年长的Ota,而在这篇下笔的时候,我就在想,小毛会等待一个人到来吗?我想答案还是不会的,他会等,但不会干等——而是把对方捏在自己手里,等着对方发现自己被捏到了w 他和勇利本质上都是十分好强的,有非常锐利和积极的一面。Ota相比之下就更周全一些,更加稳重,而小毛就是锋芒更强烈的那款吧w 想试试看写这样的小毛~大概是因为我非常期待他长大吧,不只是长成高大的斯拉夫人,也是心理上长成懂得站在他人角度上思考的大人。希望他将来能够长成兼备竞技精神和爱的Plisetsky选手,我期待着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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