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别试探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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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气

孩子气

 

|原作Yuri on ice

|弃权,角色和原作都不属于我

|胜生勇利x Victor Nikiforov,交往中设定,原作时间线延伸妄想系列,有Otabek Altin x Yuri Plisetsky相关近友情向描写,时间线可能有BUG,请谨慎选择阅读。

 

00

 

人类明明时刻都在长大,可为什么总会有孩子气的一面呢?

 

01

 

Yuri Plisetsky觉得被当成小孩是一件特别讨厌的事;Victor Nikiforov对此从不在意;胜生勇利则认为自己是个成熟的大人。

 

“我是说……偶尔孩子气一点,也不错?”

 

“不,你俩那叫幼稚。”

 

“那,Yurio是‘符合年龄的可爱’?”

 

“见你的鬼去!”

 

02

 

大奖赛落下帷幕,一众在冰面上哭过笑过的选手,颁奖典礼结束后,终于开始了场边的私人合影大会。

 

维克多途径克里斯和披集两轮阻拦之后,才终于找到了再角落里躲记者的冠亚军。一个未成年得俄罗斯妖精,一个成年许久但外貌保鲜期惊人的日本强化选手,挤在一起,嗯,难得的通力合作。维克多偷偷拿出手机,准备从两个人背后悄悄拍点什么,就看见Yuri抬起了手,在勇利的后脑上弹了一下,激起来一簇飞毛。

 

哎,要阻止他们吗?

 

勇利转头,眯着眼睛——维克多猜那是他没戴眼镜看不清楚导致的——看着一脸得意,笑得像是反派炮灰的Yuri,毫不客气的伸出手——哦哦,胜生选手大胆的得了一分,他揉了Yuri的头!

 

看口型Yuri是吼了“猪排饭”,紧接着不甘示弱的踮脚拿手挑勇利额头前面的头发。一时间,两人仿佛进入了枕头战争的节奏,你来我往,在那一小片区域里挤在一起,以搞乱对方的头发为目标,展开新一轮胜负争夺。等维克多录够了接近过去的时候,同名者们抬起头,左边那个背头已经失手了一半,右边那个梳上去的马尾散下来了,只剩麻花辫还余韵未消。

 

看着维克多,两人一脸尴尬。

 

“不要介意嘛,小猪和小猫咪的打情骂俏,我看得挺开心哟!”

 

结果他下一秒变成了围攻的目标。等到克里斯和让拉他们要来个合影的时候,发现面对的简直是三个刚在草地上打过滚的小朋友——哦,还很具艺术性的保持了三种完全不同的感觉。Yuri的麻花辫还剩下一边,头发松散,脸色红润,现在看上去像是文艺复兴时代油画里的神明;勇利的前发几乎全垂下来了,但是又在互相折腾中借着汗水被他贴着额头分开,配上闪闪发光的演出服,泛起几分维多利亚时代贵族男孩的乖巧;维克多则完全是一副被蹂躏过的长毛猫的样子,银发组成了一个个小战队指向四面八方,蓝眼睛里还带着点不知道假哭还是兴奋的眼泪。

 

最后克里斯实在看不下去了,发出了:“注意一下你们的外表好吗,绅士们?不然我担心合影发出去,你们三个的头会飞速被P到R级别的什么东西上去。”

 

在维克多忙着反驳克里斯的时候,勇利最先恢复的理智,扭过维克多的头,仔细的打理他的头发。银发的俄罗斯男人对着勇利全程抱怨“我是被小朋友拉进战场的不怪我”“克里斯这家伙和我友情破裂了”“两个Yuri都不爱我”,叽叽咕咕完全没有休止的意思,到接近收尾,胜生选手终于对教练忍到了极限,他低头飞快亲了下刚被他整理好银发:“全世界都爱维克多。而勇利是最爱你的那个。”

 

教练先生安静了。年轻的日本选手终于低下头,指了指自己的头发:“现在,轮到维克多给我爱了?”

 

Yuri毫不客气发出了夸张的干呕声。要不是奥塔别克还在帮他打理头发,他大概要冲过来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多角度的展示给维克多他的嫌弃有多么夸张和深刻。倒是奥塔别克十分镇定,分出一只手轻拍Yuri的脸颊让他转回头,顺带调整了自己的站位,挡住了Yuri看向勇利和维克多的视线。最后还不忘对着他们点头致意。

 

勇利对着奥塔别克点头致谢,紧接着感到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他的教练对着他眨眨眼,手指小心的插入他的头发开始整理:“勇利想要多少都有,都是你的。”紧接着他对Yuri的方向大喇喇的摆了个“我赢了”的表情,尽管压根没人看。

 

克里斯托夫看着面前两组整发型的人心情复杂,最后忍不住转头对助理说:“这种幼儿园小朋友吵嘴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这三个加一起最多九岁!”

 

“嗯,我想胜生选手更成熟些?”

 

“……合计十岁。勇利四岁,不能再多了!”

 

03

 

关于幼稚与否的风波并没结束。

 

大奖赛最终战收官,勇利跟着整个俄罗斯组一起落在了圣彼得堡。

 

用Yuri的话可以直接概括思考历程:“反正你国内比赛前还得跟着老头子训练,他又得留在雅科夫身边备战全俄,你就直接等到全日时再回去算了——毕竟分开了,你们也一定会用电话什么的拼死黏糊在一起,最后谁都没法训练吧。”同时十分贴心的附赠了一个干呕动作,静音版。

 

然后他就被打包发射到了维克多在圣彼得堡的家。

 

“长期的住处等日本国内的比赛完了再去找,现在当务之急是维持你的状态——你不是觉得你的自由滑已经能稳定保持大奖赛决赛的水平了吧?还有你维恰,如果你不想复出第一战就出局,那就不要拖延训练了!”老教练在解散之前指着学生和学生的学生挨个训过去,最后下令:

 

“明早,正常训练时间,我要看见你们一个不差的出现在冰场!包括你,Yuri!”

 

“吵死了,老爷爷!”

 

勇利和维克多在回到圣彼得堡的第一晚,一点也不轻松浪漫——即使维克多在离开时有预定定期清洁服务,也扛不住他们回来的时间正好选在两次清洁时间正中间的巧合。从进门放下行李开始,两人收拾房间到半夜。等清理完积灰又把罩着家具的各种尺寸白布都堆在洗衣篮,新晋教练和他的异国学生都已经是灰头土脸。维克多嘟哝着伸懒腰,扯下来外面随手套上的外套一并扔进洗衣篮就准备去洗澡。等他脱完上半身站在洗漱台前,才发现正在洗手的勇利从镜子里一直盯着他。他看着镜子里勇利的脸,正对上勇利也盯着他镜子里的脸,场面半是僵持又含着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旖旎。

 

“请转过来吧,新晋小王子。”维克多开口了,眨眨眼“告诉我你想要什么?说不出的愿望可实现不了哦。”

 

勇利慢吞吞的转过来,一只手上还带着没冲洗的泡沫。他的唇因为紧张正拉平着,维克多能清楚地看见他开口前吞咽动作:“维克多……能闭上一下眼睛吗?”

 

维克多把手里最后抓着的贴身衬衫扔到旁边的架子上,他径直闭眼,有点期待。随后他听见勇利靠近了他——

 

一簇泡沫落在了他的鼻尖。哦,相机声,某人还拍照了。与此同时那一丛白色的小泡泡们还放肆的朝他发出噼啪的嚎叫!

 

“勇利!这情况该是这样展开的吗?你到底几岁!”

 

“这是报复,谁让维克多刚刚说‘反正等下要洗澡’就把罩着床的白布披在我头上,还喊我小公主!”

 

“你提醒了我!我要把那张照片发ins上然后打‘灰姑娘的婚纱’TAG!”

 

“住手啊!如果你要那样的话,我就,就把维克多顶着泡沫的发出去,打‘人鱼公主’的TAG!”

 

维克多作势要去抢勇利的手机,被对方趁机在他脸上又抹了两把泡沫。最终两人捏着彼此的脸,滚在沙发上因“再不去洗澡睡觉就要影响明天训练了”而宣告休战。协议刚落下帷幕,勇利掉在沙发旁的手机提示音响了,勇利从维克多身上撑起身体伸手抓过来。是Yuri——在打闹过程中,勇利手滑把那张维克多鼻子上沾着泡沫的照片发送到了Yuri的邮箱,导致俄罗斯妖精发回“大晚上不睡搞这事?是明天预备表演怎么把冰面砸出坑吗?”的诚挚问候。

 

“哦呀,小Yuri在说他担心我们的训练。”维克多探头过来窥屏,摇头咂嘴,“小孩子总爱口是心非。”

 

“我知道,Yurio在有话直说上总是会害羞。”

 

“嗯嗯,勇利却总是在意外的地方超级大胆——”

 

他没能说完,勇利单手揽住他的头,在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短暂的几秒后他们分开,勇利的脸上带着不属于打闹后兴奋的红色:“因为我是个二十四岁的成年人了。”

 

“那你考虑过接下来做点什么吗?成年人。”维克多半眯着眼捏对方的脸,紧接着就被拉起身体,不等他心跳开始加速,就被裹上了干净毯子,推进浴室加关门,一气呵成。

 

“……胜生勇利,你跟那些听雅科夫话的四岁小孩没区别!一点没有!”

 

“成熟点啊,维克多!清醒清醒,明天还有训练!”勇利卡住浴室门的外侧,抗拒着对方要开门的动作,“算我求你了,别跟浴室门过不去,你再用力门锁就要坏了!”

 

“那至少给我证明你有成年人该有的态度!”

 

门外突然安静了。就在维克多觉得他果然还是应该出去算账时,浴室的门突然打开,他的叛逆四岁学生像是个整蛊玩具一样探身,飞速给了他脸颊一个吻,然后近乎连滚带爬的抓着门框关上了门。俄罗斯人眨眨蓝眼睛,抬手揉了揉被突袭的地方——左边脸颊的下半部分,对方的嘴角在接触中暧昧的擦过他的。不过呢……最好看的果然还是,他手忙脚乱逃走时,脸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吧?

 

面对这个人他永远都不会感到无聊:勇利在意外的地方会大胆,又在意外的地方会害羞。这无法预测的地方会让他感到棘手、懊恼,也会给他带来数不清的触动和温暖。维克多抵在脸颊上的食指,感觉到自己的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好吧,我原谅你80%了,勇利。”

 

胜生勇利可听不到这句话,因为他正坐在浴室门外的地板上,忙着让自己冷静。他的脸埋藏在手里,可是此刻连带他的手都是泛红的——八百万神明在上,随便哪一位,请快来拯救下他要被自己刚刚那个吻烧化了的脑子吧!

 

最终年轻的教练用吹风机把学生的头发吹成黑色的鸟窝,才宣告此事作罢。回到圣彼得堡的第一晚,挤在一张床上带着对戒的两个成年人,睡得像年幼孩子般四仰八叉。

 

04

 

还有人记得大奖赛后的幼儿园级生死斗,一部分原因是头发吗?

 

Yuri Plisetsky觉得自己的记忆是这样的鲜明而深刻——背后,他曾经的对手胜生勇利,现在正对他的头发施加不可告人的报复。

 

“小Yuri的手昨天被猫抓了,正好抓在手指关节的位置,所以头发自己绑不起来了。”格奥尔基对维克多挥挥手,指指面前的两个人,“Yuri死活不让我碰他的头发,勇利说他来帮忙,现在就是你看到的样子了。”

 

Yuri的头发这一年中除了修剪分叉和保持整体造型外,长度上完全没做过任何修整。一头纯金色的发丝在三百多个日夜中不停地生长,现在已经能抚摸少年的肩颈。在阳光下看起来,好像一匹闪着淡金色光的绸缎,光顺着他的金发流泻,在发尾处四散,像一场金沙细雨。当发丝划过指尖握在手里时,是跟主人性格完全不同的顺滑又细腻,同时还带着少年藏匿在内心里的那份湿润和柔软。

 

Yuri安安静静的时候,真的像是个从画里走出来的天使啊。勇利偷偷打量着背朝自己坐着的少年,手穿过他的发丝。Yuri配合着他侧过头,窗口溜进来的光正好就落在他的侧脸上,淡金色的睫毛随着眨眼而颤动,在白皙的皮肤上落下浅浅阴影,像是金色蝴蝶在白色花瓣上偷偷落下亲吻。浅红色的唇像是柔软的花蕊,润唇膏让它泛起温柔的蜜色光泽。

 

“好了,你看怎么样?”

 

Yuri拿起镜子照了照,觉得突然该感谢眼皮——没有眼皮他的白眼恐怕要翻上天花板。

 

“猪排饭,你……这是在报复我大奖赛后揉你的头吗?”

 

“怎么可能,我才没这么幼稚!”

 

话音刚落,Yuri左侧就从马尾里掉下来几缕头发,顺带,额头部分有一丛顽强发丝趁机逃逸,欢呼着指向天花板。妖精依旧是妖精,只是妖精的头发像是清晨刚散步回家的猫那潇洒的毛。

 

“哎呀哎呀……我相信勇利是尽力了,来,这种事该交给有经验的大人才对!”在Yuri炸毛和逞强自己梳头前,维克多走上去取代了勇利的位置,利落的解开惨兮兮坚守岗位的发绳,重新梳理。勇利眼前的那头金发好像一瞬间成了细密的流泉,在维克多的指尖乖巧的来回跳跃。它们任由伟大的魔法师指挥,心甘情愿的停留在他制定的位置,无怨无悔的形成优美的纹路。

 

“好——完成!”

 

被赶到一旁观摩的勇利和格奥尔基即使看到了过程,也不得不为成品惊叹。虽然及不上莉莉娅编出的教科书一般的规整,此刻Yuri的发型也确实足够称得上出挑——维克多不只给他梳了马尾,甚至还将鬓角的发丝一路收过去编出几分翻花,最后毫无痕迹的一并固定在发绳之中。此刻的Yuri看上去清爽而乖巧,像是个等待画师为他作画的贵族少年。

 

“怎么,看呆了吗?”维克多的手轻轻拍拍Yuri的头,脸上是毫不隐藏的得意,“我就说过啊,这种事你们得交给有经验的成年人!勇利还小呢,没留过长发也没摸过女孩子头发的人,不要勉强比较好哦!”说完他还向着勇利潇洒的抛出了wink。

 

“我也是有照顾过西郡三姐妹的经历的好吗?”

 

“勉强同意一下老爷爷的意见——我又不是六岁小孩!”

 

维克多显然没有在乎勇利的辩解,他大大方方给Yuri的后脑勺和自己的脸一个自拍合影,当做回归竞技第一天的纪念发上了instagram。附带一提,维克多自己的脸在画面中占了80%,Yuri的脑袋在后面还晃动了一下,成了一团金色的虚影。

 

随后第二天,等格奥尔基到达的时候,发现另外三位男选手已经在热身。而Yuri今天居然是盘发——全部盘起来,像是时下流行的田园系的小新娘——维克多一言不发,但是盯着看了好久。第三天,Yuri的金发变成了皇冠编发,发尾都隐藏得十分完美。第四天,变成了低马尾造型。

 

等到第五天,格奥尔基和事假一周后回归的米拉踏进冰场,听见Yuri在吼:“够了啊你们!我的脑袋不是你们的玩具!”

 

紧接着就是散着头发的金发妖精从他们面前风一样刮过,后面追着两个拿梳子的成年人。

 

“Yurio,等等啊!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才不要,我的手没事了我可以自己来!”

 

“好冷淡啊!至少让我和勇利决出胜负!”

 

“我受够了!你们两个比赛不要拿别人的脑袋当道具,诅咒你发际线后移啊!”

 

米拉指着快绕冰场一周的人问格奥尔基:“他们在干嘛?争夺Yuri脑袋所有权吗?”

 

“不,你可以把他看做一场‘小学男生在跟自己的同桌比赛谁的立铅笔技巧更好’的比赛,Yuri是铅笔。”

 

“幼稚的男人们哟,果然格奥尔基你是唯一的正常男人啊。”

 

“我被Yuri拒绝了,他不让我碰他的头发。但即使面对经验丰富的维克多和努力学习的勇利,我也有自信我能做得比他们都好。”

 

“……忘了我刚刚说的吧。”

 

这场战斗没有赢家。维克多和勇利在各得两分之后,Yuri的手没大碍了,他自己梳好头发完成了自我拯救。

 

“呐,你还真的跟着他俩闹啊,小Yuri真是口是心非呢!”休息时间米拉靠过来搂着Yuri,兴致勃勃缠着他要听这几天的发型插曲。

 

“我是被强迫的。谁真有兴趣跟他们折腾这个?”Yuri头也没回的盯着手机,米拉探头过去窥屏,上面的名字是她颇有好感的哈萨克人,“而且他俩还会梳完头发之后把自己梳的造型拍下来,维克多还发上ins炫耀……哼,梳头发而已,看把两个老爷爷给厉害的。三岁小孩吗,搞个发型也要四处炫耀。”

 

米拉睁大眼睛听Yuri说,紧接着发现Yuri把这几天发型的照片——大概都是从维克多那敲诈过来的——还有他自己今天梳好头发后拍的照片,一股脑全选中,发送给了手机对面的奥塔别克。

 

“啊哈哈!Yuri你自己不也是挺喜欢炫出来的嘛!”米拉的手越过Yuri,一手压着他,另一只手径直在他的手机上恶作剧的按了个“好看吗?你喜欢吗?”附带一个飞吻表情,快速发送,任Yuri像猫一样挣扎的举远手机也没能逃掉。随后米拉一下子笑着跑远,听着Yuri对着她的背影一通怒吼。

 

——米拉抢了我的手机发的,我没想问你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还有,我发照片给你是朋友之间的分享,才不是什么小孩子的炫耀!

 

奥塔别克接到这两条短讯觉得有点奇怪,特别是后一条,因为刚刚他们根本没讨论到小孩子什么的事情。不过他还是决定诚实的回应。

 

——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你的分享。

 

“混蛋!一个个都在胡说些什么啊——”

 

冰上老虎的手机再一次飞向了熟悉的冰场玻璃,亲吻了钢制窗框之后宣告休克。不过即使手机碎屏也挡不住反射现象的尽职尽责,破碎的玻璃诚实的映出的少年脸红的模样。

 

最终,雅科夫把进行幼儿园-小学级别战争的三人组扔出去加了一组基础训练,才宣告风波暂停。进行完第一组步法练习格奥尔基对着米拉摊手,米拉耸耸肩:“行行好,我们今天都别难为雅科夫了,带孩子真的挺累的。”

 

“但假如他们三个凑不到一起,比如单个或者两人组时,都没这么幼稚。”

 

“这是特定状况吧,就比如你失恋的时候也哭得像‘被妈妈抛弃的三岁孩子’。”米拉捏着自己的脸,卡细了自己的声音说的后半句。

 

“……我从来不谈忘龄恋。”

 

雅科夫听着自己还剩下的两个学生聊着这样的内容从他身边滑过去,觉得自己可能是真老了。他深吸一口气——

 

“你们都是刚上冰的小孩吗?训练的时候不准聊天!”

 

05

 

十五岁的圣诞节,是Yuri Plisetsky过得最神奇、最尴尬、最无聊、最感觉被侵犯了身为人的天赋权利的一个。

 

虽然依旧处于紧张的备战阶段,俄罗斯比起其他欧洲国家对圣诞节也不那么热情,雅科夫家平均年龄五岁的选手们还是在周末之外多得到了一天休息日,凑成了一个小假期。

 

Yuri盘算了一下日程,怀着雀跃的心情直接用手机下单了机票,今年的大奖赛俄罗斯站他没能在莫斯科和爷爷聚太久,趁机会回去看一眼也好。等他到了候机厅,发现银发的男人带着他的亚裔学生正对着他摇晃手里的登机牌时,Yuri雀跃的心情就只剩下叽叽喳喳的麻雀狂舞了。

 

“别激动啊Yurio。”维克多一把揽过他带到一边,“上次俄罗斯站我因为马卡钦的事情先回去了,本身约好了带勇利去逛一下红场的露天冰场都没能实现。他马上又要回日本,可再等到他回来露天冰场就大概只剩照片了,所以才要趁现在赶紧去啊。”

 

勇利从另外一边冒出来,双手合十眯眼微笑:“我们并不知道Yurio你也是这个航班,只是凑巧。”

 

“这解释……当我是傻子吗?”机场众目睽睽之下,Yuri不得已压下爆发,他压低声音放话:“就这一次,到了莫斯科我们就散伙,不要再靠近我,你们两个白痴。”

 

两位成年人点头如捣蒜,在Yuri转身大踏步走向候机厅座椅时,维克多终于绷不住偷笑出声。

 

“勇利,我跟你说过的,假如跟他打招呼,他会变得像沾了水的小猫一样。”

 

“而你就像是个看小猫被骗去洗澡而幸灾乐祸的小孩。”

 

“那勇利就是洗猫的人了?毕竟机票是你买的。”

 

“班次号是维克多指定的还有人记得吗?”

 

Yuri盯着那两个躲在一边笑的家伙,觉得自己真是出师不利。

 

不过Yuri显然低估了这两个人的破坏力,准确的说是胜生勇利的溢出伤害。他到了莫斯科之后,直接奔去爷爷家里,之后黏在爷爷身边插科打诨到第二天中午。等他帮助爷爷收拾完餐具之后,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新的讯息。

 

——Yurio,我们准备要去红场的露天冰场了,要一起吗?

 

虽然幼年时一直是在莫斯科长大,但是Yuri的冰上记忆却几乎都是发生在室内冰场。他对练习的热情远多过游戏,所以对游客比例远高于训练馆的古姆露天冰场,他一直是有所耳闻然后敬而远之。其实……难得的假期,就……去看一下也不错?当然当然,这全都为了人生地不熟的猪排饭和不靠谱的维克多,他自己可是冰上的老虎,专业的场馆才是他的狩猎场,这种露天冰场,也就是陪跑才会去啦!

 

年轻的Yuri先生勉为其难的给了肯定回答。他还不知道,半小时后这会成为他后悔的事情。

 

他的爷爷听说了他要出门和朋友逛逛的事情显然很开心,一边说着“我的尤拉奇卡终于也有了会找他出门玩的朋友了”,一边拉着Yuri上了那辆蓝色的小车,执意送他去他们约定好见面的车站。

 

“是什么样的朋友啊?”

 

“一个是维克多,另一个是他的亚洲……嗯,朋友。”

 

“哦?是什么样的人?”

 

“挺常见的亚洲人样子,黑头发那种,有点帅。比我稍微高点——啊,我再过一阵子肯定就会超过他啦。”

 

“也是你的朋友吗?”

 

“啊,算是吧。”

 

“不爱说话的那个?”

 

“是挺不爱说话的,咦?爷爷你怎么知道啊?”

 

老年人没有回答他,而是把车停在距离车站有一定距离,但可以直视车站的地方,指了指窗外:“你看是不是那两个?”

 

Yuri顺着爷爷指的方向看过去,深灰色外套的银发俄罗斯人和深蓝色外套的黑发日本人在老人的指尖上立着,他不明所以的点点头。紧接着他就看见他爷爷魔术般的拿出个老式望远镜,眯起眼对着那两个人,以狙击者看靶点的目光一阵观察。然后这位老年人转过头,用Yuri在黑白历史剧里才见过的那种老战士嘱托新兵的神情,拍了拍他的头。

 

“尤拉奇卡,相信爷爷的眼光,这个年轻人会是个不错的朋友。”Yuri目瞪口呆中,这位老年人大笑着又给了一个重磅炸弹:“这次你们马上就要回圣彼得堡,我就不去打扰你们年轻人的观光了!但你以后如果到哈萨克去,碰上了对方的家人的话,一定要记得去打招呼啊!”

 

“杀死你的温柔”大概就是这样吧?

 

Yuri双手抓住了爷爷的手,脸上的表情好像他刚刚啃的皮罗什基里掺了一整瓶子的盐。他颤巍巍的开口,用了十五年人生中最大的勇气来反驳自己最敬爱的男人:

 

“爷爷爷爷……那个不是奥塔别克,是胜生勇利啊啊啊——”

 

十五分钟之后,年长的Plisetsky先生才搞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Yuri的描述实在是太停得太恰到好处,再加上之前看比赛的时候基本只看Yuri的部分,同时老先生并没有什么网络社交媒体账号,所以他其实至今对奥塔别克的认知都停留在Yuri的描述里——很巧,Yuri昨天到达后因为久别重逢,还没度过兴奋期,也至今没给爷爷看过奥塔别克的照片。悲惨世界的结局就成了,爷爷听着Yuri的描述,通过“亚洲人”“黑发”“比我高”“不爱说话”“是朋友”,把阿尔京先生和胜生先生进行了一次不为人知的组合。

 

哦!他的好孙子看起来要抱着他的胳膊痛哭了!

 

“哎呀,这可真对不起!”老人的声音里带着歉意,大手一揽把念着“他们真的不是一个人,爷爷你再听我解释一遍”的孙子搂在怀里揉了又揉:“但是知道尤拉有更多的朋友,爷爷真的非常高兴!”

 

会面的时候,勇利发现少年藏在金发下的眼圈有点红。可当他试着关心对方的时候,却被猫科动物露出獠牙和爪子威吓,同时叼走了他提供的纸巾,发出响亮的擤鼻涕声。

 

红场除了露天冰场之外,也有不少在圣诞节前后才有的市集,看上去与巴塞罗那的圣诞市集相仿。维克多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露天冰场内挤满了的各种肤色游人,提议不如先喝点什么,等晚一点的场次游人减少后再去。

 

维克多兴致勃勃的表示自己要去买杯热酒,且提议勇利也来一杯,不过被严词拒绝。在勇利的提议下,最终Yuri和他一样选了圣诞特供的拿铁。

 

“Yurio现在喝太多咖啡会长不高吧?不如等再大点?”嗯,猪排饭你聊天的技巧真是烂爆,奥塔别克的说话少真的跟你不是一个概念。

 

“咖啡可没合法年龄,酒在俄罗斯也没有。不过你一定要提年龄问题的话……不如跟我聊聊,‘眼前有两个混蛋正用他们黏糊的关系强奸一个年轻人的正常生活——那么,报警的话会因为受害人还没到十六而重判吗’这个问题,怎么样?”

 

好极了,在维克多去买饮料的现在,Yuri终于获得了短暂的安宁。堵了胜生勇利一次之后,刚刚在车里经历了和爷爷一通乌龙的妖精终于第一次感到了神清气爽。看他带着胜利的快感刷着推特,对面的勇利抿了抿嘴,也打开了自己的手机。不过没等他也打开社交媒体,就听见Yuri发出了“啧”的一声,抬起头就看见这只半大的猫咪正对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吹胡子瞪眼。

 

“怎么了?”

 

“是米拉那个老阿姨啦。我就奇怪你们两个人跑到莫斯科来,格奥尔基和米拉怎么会不凑热闹,果然是格奥尔基在加训,而那个老女人在指导他。”Yuri晃了晃手机,勇利眼前一闪而过米拉的推特账号,是一张在冰场内的自拍,远处还有个眼熟的人影。

 

“大概是步法什么的吧,格奥尔基那家伙终于笨到让米拉都看不下去自己下场指导了,啊……希望他们可不要互相传染成两个笨蛋。”

 

“格奥尔基没问题,他也会照顾米拉的。你不用太担心他们。”

 

“谁担心啦!”

 

“我期待到时候全俄看你们的表演。”

 

面对Yuri张牙舞爪,对面的勇利只是笑了笑,低头点开ins慢慢往下翻。

 

“我说,猪排饭。”过了半晌,对面又出声了,“你别光顾着傻看全俄,倒头来全日跟去年一样输得哭唧唧。”

 

“咦?”

 

“就是警告你一下!你要是输得不成样了,大奖赛上把你踩在脚下的我,看上去不就跟踩了一滩烂泥一样掉价吗?谁关心你死活啊!”

 

这世界上最该死的事情之一就是,勇利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对Yuri的愤怒有了完备的免疫。他挠了挠脸,露出一个眯眼笑:“哎,被担心果然还是会不好意思……谢谢啦,Yurio!”

 

“谁担心你了——”

 

“我呀,我什么时候都担心勇利呢。”

 

插嘴的是带着饮料回来的维克多,这也解救了差点把自己扔进坑里的Yuri。不过化解纷争的功臣,应该是那些一并被带回来的小蛋糕和甜甜圈。

 

等到他们踏上露天广场的冰面,周围建筑物上装饰的灯已经全亮了,街边行道树上装饰的节庆彩球也在灯光下闪动着。冰场内人依旧不少,但是比起专业的场馆,这里氛围轻松得像是松软的积雪。

 

Yuri上了冰面就像只轻盈的燕子一样飞远了又飞回来,擦身而过时顺带还撩动了一下勇利的头发。看着亚洲人一脸惊吓的样子,鼻尖上染着红色的少年哈哈大笑,脸隐没在大团大团的水汽里。

 

维克多对着勇利伸出手:“这时候,就当自己是个普通的观光者也不错?”

 

比起很快跟着周围孩子们笑闹起来的Yuri,勇利和维克多倒真像是Yuri一直喊着“老爷爷”。他们牵着手,像两个初学者一样,在冰上摇摇晃晃的并列滑行。周围太热闹了,尖叫声和呼唤声不间断的响起来,他们最初试了几次对话,后来发现要么脸对脸要么几乎要用喊才能让对方听清,最后也就全部放弃,自暴自弃的投入了完全的“初学者伪装”中。

 

勇利抬起头,目光扫过周边的世界。冰场旁边的古姆商店被节日的灯光勾勒出门窗,金色的主调厚重高贵之余,又有几分温暖。冰场外大型的圣诞树装饰物,无论是上面的配色还是体积都带着浓厚的俄罗斯风格。脚下的冰场落着一层薄薄的雪和冰渣混合物,看上去像是铺了一层柔软的鹅绒。外围市集上的音乐不断的飘过来,带着欢笑声。头顶上的彩灯从冰场一头延伸到另一头,上面的灯泡肆意指向自己喜欢的方向,发出暖光。

 

真不可思议,曾经这里是自己从未涉足过的国度,有着自己梦中都无法触碰到的偶像。而现在,他站在这个国家最负盛名的露天冰场上,将那位神明握在手中。维克多好像在哼唱什么曲子,周围太吵了听不清,但是他的表情是那么放松,银发飘扬,让人错觉他一朝回到了尚未知愁滋味的少年时代。

 

勇利突然停了下来,在维克多疑问的眼神里把他拉近自己,然后调皮的把自己的双手插进对方的风衣口袋里,直视着对方的脸。嗯……维克多是扎扎实实的长大了,从幼年他认识的那个荧幕里银发翻飞雌雄莫辨的美少年,长成了今天他面前的冰上皇帝——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并且一去不回头。时间又残忍又美丽,他们各自在其中跌爬滚打,成长起来,最终在阔别孩提时代后的多年,他们相遇。

 

“没什么,就是……我果然还是很高兴维克多有好好长大啊!”没头没脑,勇利对着维克多冒出来这样一句。

 

“勇利不喜欢小时候的我吗?”对方贴近他,饶有兴致的提问,顺便把手往勇利的大衣里口袋里塞。

 

“喜欢啊,非常喜欢。”

 

“你俩是多喜欢对方的大衣,才会要把手塞进去不放啊!直接换衣服穿不就完了?”金发少年杀回来,对着眼前的景象第一时间深表嫌弃,“时间快到了,你们俩不要磨蹭了,要清场了!”

 

两个成年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伸开一侧的手,把Yuri拉进他们的怀抱。金发的少年当然不肯乖乖就范,他像是逃脱绑架犯一般的奋力挣扎着,直到被卡在正中间动不了。

 

“干,干嘛?我警告你俩不要打我的主意……”

 

“Yuri,要好好长大……不,不那么快长大也没关系。”

 

反应过来之前,年轻的Yuri收到了一顿爱的揉头,随后维克多趁乱撩起他的前发,在他的发际线上留下一个吻。紧接着两个肇事者拔腿就跑。

 

当Yuri追到冰场门口时,发现周围有几个人看着他或笑或忍笑,他觉得不对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靠!维克多在他的头顶趁乱用发卡扎了个冲天的小辫子,而他顶着这个一路滑到冰场门口才发现!

 

“让你上次嘲笑我的发际线,这是回礼!”不远处有洋洋得意的提示音传来。

 

“操你的!你他妈几岁啊老头子——”

 

他抬腿追过去,三个人的脚步声在人流和笑声里隐没。

 

06

 

从莫斯科返回圣彼得堡后,勇利就开始着手准备返程。

 

在圣彼得堡的最后一晚,他们两人拉了Yuri到维克多的公寓,进行了一场由勇利主导的临别晚餐烹饪大会,美其名曰送别。一开始维克多和Yuri还在帮忙,可十五分钟之后就被勇利打包请到厨房门口。维克多抹着不存在的眼泪说着“哦,我可爱的小厨房,我就要失去你的使用权了吗?最后的纪念还是永远?”旁边的Yuri给了他的腰上一脚:“猪排饭还会回来的,你别恶心他。万一他有了心理创伤以后再也不进厨房,五联霸老头就要饿死在家了,不丢脸吗?”

 

这场小学三年级争斗只持续到饭前,等开饭之后,两位俄罗斯选手齐齐闭嘴,专心奋战。

 

等他们解决了晚饭,三个人一起躺在落地窗前,贴着地暖和长毛地毯仰望星空。

 

听着身边两个大人一言一语不着调的对话,Yuri翻了个白眼,随后拿起自己的手机放在脸边,侧身过去。从维克多和勇利的角度,只能看到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轻微的触屏声在室内时不时响起。

 

“嘿,勇利,你觉得Yurio在跟谁说话?”维克多捅了捅勇利,压低声音问他。

 

“我猜我们的答案是一样的。”

 

“他已经到这个年纪了吗?”

 

“你觉得他多大?吃完晚饭就该睡了的年龄,那是猫或者小婴儿。”

 

“Yuri Angels代表物不就是猫来着吗……”

 

背后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正忙着开躺平会的男人们回头就看见,金发少年的手机还亮着,可此时他的脸亲密接触屏幕,按出来一乱七八糟的字符。好在成年人没人会相信现下的手机已经攻关掉了意念打字,也不热衷看人脸滚键盘。

 

“好吧,我觉得他确实还小。”勇利这样说着起身拿过旁边的毯子给Yuri盖上,又把他的手机移开。

 

维克多撑着上半身看着勇利做完这一切躺回他身边:“勇利,我早就想说了,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小孩子?照顾小孩的技术先不算,做起来的样子倒是看着很习惯呢。”

 

“大概是在长谷津那几个月,经常和西郡家的孩子们玩吧。”

 

“什么嘛,我还以为勇利会回答‘因为我喜欢小时候的维克多呢’。之前在莫斯科不就说了喜欢小时候的我吗?”

 

“啊,这倒是没错。”勇利打了个轻声的响指,一副顿悟的样子:“我是从小时候起,就喜欢你了。”

 

随后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看了看Yuri:“维克多,我还是觉得Yuri因为今天训练太累,不会再醒了。我们还是把他搬到客房去睡吧……维克多?”

 

银发的青年正把自己的脸埋进臂弯,假如技术允许,他还想把整个脑袋都埋进长毛毯里。

 

“啊,你想再待一会?那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安顿好Yurio出来陪你。”勇利像是安抚小孩子一样拍了拍他的头,随后小心的把睡在一边的Yuri抱起来,走进客房。

 

维克多听到他背对自己之后才从臂弯中抬起眼睛,不满的用目光吮吸着抱着俄罗斯妖精人的背影。勇利真是和Yuri一样有着和常态巨大反差的一面呢。Yuri会在剥离伪装之后露出瞬间的柔软,勇利会在露出内核时直击人心。前者让维克多会心一笑,后者会让他……温暖满溢又心跳不止。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糟糕的家伙,让冰上的神明被撩拨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甚至会神奇的出现小鹿乱撞。

 

最要命的还是当事人有时候毫无自觉吧?

 

听到勇利轻轻关了客房门,维克多把头埋回胳膊里,直到勇利在他身边躺回来,又开始断断续续的说话——维克多感觉自己幼稚得像是个刚上学的小孩,明明有无数糟糕的事情想做,却会因为喜欢的老师一句期待,就安安静静的在对方身边一起享受起时光。勇利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最甜蜜的糖,只要笑一笑,或者对着他露出幸福的神态,维克多就能为他奉上一切了。他觉得自己要完了,不只幼稚,还彻底坏掉了。于是他放任自己在毛地毯的埋起来,抓握着勇利的手。他或许真的没资格当Yurio是小孩子了,因为他自己面对勇利都愈发幼稚起来……睡着前他最后这样想的。

 

Yuri早起穿着一件“Love Victor Love Katsudon”的T恤晃进洗漱间的时候,直接被眼前的景象惊吓至清醒。

 

两个大男人光着上身,一个穿着内裤,一个穿着裤子,正挤在一起站在镜子前面刮胡子——空气中飘荡的黏腻感,堪比女子高中生一起手拉手上洗手间!

 

顺着电动派的勇利一通嗯嗯啊啊,Yuri看见了他们给自己准备的临时洗漱用品。其他的都很正常,除了里面还带着一把电动剃须刀。

 

“喂,这个……”Yuri伸手指着剃须刀,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嘿,你们好,我还用不着这个,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用,你们把他收起来好吗?这话他死也问不出口——虽然他可没把胡子当做人生的必备事项,但是一个成熟的男人怎么能对胡子展现出任何退缩和不自信!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拿起那把电动剃须刀,放到一边。

 

“我不习惯用别人的发泡剂。”言下之意,老子自己的最顺手,绝不妥协。

 

两个人一个半脸白沫,另一个半脸还有淡青色,齐齐停手看着他,然后面面相觑。

 

就在Yuri几乎快要为自己的机智在内心喝彩的时候,他听到了两声爆笑。面前的两个男人完全顾不上自己已经刮了一半的胡子,笑得全身抽筋快要直接跪在地上。维克多是更嚣张的那个,他脸上的泡沫都跟着一起打颤,像个胡子剃了一半不小心吸入笑气的圣诞老人。

 

“Yurio,不用勉强,没长胡子也没事的哈哈哈哈哈哈……”

 

“维克多,你别说了哈哈哈哈……”

 

“你俩到底在笑什么?”

 

勇利好不容易止住笑,维克多却抓住他的肩膀,先一步靠近Yuri捏住了他的脸:“Yurio,提前给你预习下,电动剃须刀不用打泡沫。”

 

这句话让Yuri一下涨红脸,维克多毫不客气的又笑出声:“我昨晚还觉得自己有时是不是太幼稚,现在看真是杞人忧天了!”

 

“刮你的胡子吧,当心不要剃掉你珍贵的头发!”

 

回答他的是一个贴面礼,用带着泡沫的那半边脸。

 

“你要学会习惯泡沫,这样假如某天早起时见到这样的奥塔别克就会觉得他更可爱了——我猜他是传统派。”

 

“滚!他比你可爱一百万倍,一辈子也不会像你这么恶心!”

 

少年的怒骂声在大清早响彻维克多的公寓。胜生勇利在多年后转述给不在场的第四当事人奥塔别克时,用词是“孩子气的不坦率”。

 

07

 

勇利回到长谷津后除了训练外的的第一大事,就变成了带着马卡钦散步。

 

原因倒是也简单,父母和真利自从大奖赛之后就跟勇利保持着联络。也早在勇利大奖赛之后,就按照他转述的维克多的必备物品清单,将他的行李整理出来,并且着手为马卡钦办理相关的跨国手续。所以勇利回到家之后,除了与家人团聚,备战日锦赛之外,日常生活中并不需要他照顾太多。

 

“照顾好维克多的狗和你自己,别的别操心了!”真利大手一挥,把马卡钦塞在他怀里。

 

真利姐,你告诉我为什么大奖赛结束之后,马卡钦会被排在你弟弟前面好吗?

 

不过对于身为狗派的勇利来讲,和马卡钦相处的时间再多,都不会感到厌烦的。更何况,它和自己曾经的爱犬多少有些相似。傍晚,他带着马卡钦走过海岸,迎着着远处天守阁漫步。家乡的城堡是新建的,但是少见的向着大海,到了冬季,就更多出来几分容易让人感叹时局的气息。但是到底是九州的城镇,长谷津也免不了在冷意中多了几分湿润。像个半大的孩子,对你撒娇,对着你冷战,但又不跑出你的视野。

 

巨型贵宾术后恢复不错。现在能跑能跳,勇利带它出门的时候会更加活泼,像是路面上奔腾了一只大型玩偶。

 

“哎呀,勇利?你回来了!”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刚从冰场下班返家的优子出现在他身后。可没等勇利回答,贵宾犬就凑了过来,对着她好奇的嗅了又嗅,确认是认识的人之后,欢呼一声绕着她的腿撒娇。

 

“优子!好久不见!”

 

“是呀,好久不见了!大奖赛恭喜!最后的自由滑大家在电视前都看哭了,勇利真是太棒了!”

 

“啊,谢谢。”

 

寒暄完了大奖赛的事宜,勇利提出送优子回家,对此优子欣然应允。马卡钦绕着他们跑动着,几次远远的跑开之后,又飞速回来要摸头才肯走。

 

“马卡钦真的是好大呢。”看着贵宾犬灵巧的样子优子感慨,“不过它好像不是单纯的贵宾犬?应该是巨型贵宾吧。小时候的我真是单纯呢……觉得小维有一天也一定能长到这么大。直到长大了才知道,维克多是不可能能长到马卡钦大小的啊。”

 

说完了优子才意识到什么,担心的看着勇利:“勇利……对不起,是不是不要说这个比较好?”

 

“没关系的。在维克多到来以后,我就已经决定了,不再逃避现实。”

 

“这样啊……”

 

到达西郡家时,马卡钦明显对这位小姐姐不舍,就差没咬着对方的裤脚打滚了。勇利哭笑不得的抱起他走了一小段才放下来。直到看着棕色的大狗再次在将入幕的街道上飞奔,他才发觉其实马卡钦真的比小维大太多,只是一小段路而已,他的手却都有点酸了。

 

他们一起慢慢的向胜生家移动。走过来时的海滨与桥,海面漂浮的岛上已经有星星点点的灯亮起来,与时不时经过的船舶灯光相互呼应着。

 

勇利往海上看了一眼,他除了刚回家疯狂减肥那阵子,天黑后出现在这的机会并不多。明明每天都要坐渡轮到陆地上分明是件不便的事,为什么岛上却依旧有人坚持居住呢?

 

人或许就是矛盾的。会想要远行,也会想要归家;会渴望新城市,也会怀念旧街道;会迫不及待长大,也会在长大后羡慕幼年时光。世间万物皆是轮回中的一环,他们随着光阴缓缓的前进,无地逆转,空留怀念。人类是这个世界最聪明的孩子,所以在飞禽走兽都冥冥中顺应天命时,人类便成了空守这份矛盾的唯一。

 

没有谁能够从时间中把自己剥离,更无法逆流而上。但这条东去之水却总会时不时泛起一些反向的浪花?

 

马卡钦在前面的路灯下停驻,回头看看勇利,随后一股脑的返回往他怀里扑。它的皮毛温暖又柔软,比小维更硬些,却也更加厚重。

 

小维因为勇利对花滑和维克多的感情而与他相遇,却在勇利能够看清这份感情之前,悄悄退场。说勇利有一半以上的人生都在维克多·尼基福罗夫的影响下走过,毫不为过。他因为维克多得到第一个无话不说的密友,这位密友身上,也寄宿着他孩提时代的第一份朦胧的爱意。

 

勇利幼年的维克多永远也回不来,无论是与他相伴的,还是他憧憬的。他想着维克多临走那晚的“因为喜欢小时候的维克多”吗?不由得笑出来,或许他真的很喜欢“小时候”没错,那时候他有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也还有着不知世事苦涩的单纯倾慕。

 

但维克多的话……或许还是长大的比较好?

 

等到他和马卡钦走进玄关,勇利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来自银行的转账提示,在看到数字之后,他顾不上心疼国际长途话费的就拨通了维克多的电话。

 

“维克多,你为什么突然打给我巨款!是不是转账错了?”

 

“勇利,我正要跟你说呢,这是给西郡家小淑女们的压岁钱。我查了日本的习俗啊,不是说长辈都该给后辈吗?我今年过年肯定回不去了,勇利能帮我代为转交吗?淑女们得到迟到的礼物可不是我的风格。”

 

“维克多……你到底看的是什么东西?”

 

“我谷歌查的啊。”

 

“那你有注意数字吗?你确定你不是多打了几个零?这个数额快能把西郡家的房子和地都买下来了!优子和豪绝对不可能让孩子们接受的!”

 

“什么?还有数额上限?我没看到啊。”

 

“不,大概是正常人没人一下子给这么多。”勇利感觉额头有点发疼,哭笑不得。

 

“好吧,那勇利你就先抽取一个你认为恰当的数额帮我转交吧。”

 

“也只能先这样了,剩余的我到时候给你转回去……”总算是放下心来了。勇利松口气,听着暗自想着。

 

“不,不用啊。”电话对面的人带着轻松的笑意。

 

“今后数不清的年份,都还要再给的。不知道还要麻烦勇利几次,就先放在勇利那好了。等到将来我们退役,我依旧还得在勇利身边。所以依旧拜托给细心的勇利保管,也没什么不对吧。”

 

他低沉的嗓音像是河流,在初春大地复苏时缓缓流向大海,波光粼粼的美丽着又无意中催生万物。勇利挂掉电话之后,在玄关蹲下来,他的脸红到要滴血:这明明只是在补救一个因维克多孩子般理想化而导致的错误,可是对方言语中延伸出去的拜托事项,却让勇利克制不住的想到地老天荒。

 

或许有点明白维克多为什么那么喜欢,他最初提出的“如果获胜想要和维克多吃猪排饭”要求了。平凡的日常中朴实流动着的牵绊,是时间涌动中交织生长的感情,它们仿佛凝视清可见底的海水中色彩斑斓的游鱼,无需任何修饰和放大就是一副盛景。胜过千百情诗,超过万语剖白。

 

孩提时代的维克多再也回不来,而现今成人的维克多却带着清澈如昔日的孩子气。这或许是造物者的馈赠?

 

08

 

关于幼稚,关于人类为什么总会孩子气的问题,其实是无解的。这个问题就像勇利总搞不明白维克多任性起来时的脑回路一样。

 

比如现在,维克多在登机后发短讯给他,说“我要出发了哟,勇利等下见!”……老天,昨天才他才结束的日锦行程,现在正因为宿醉头疼得感觉自己能原地起飞。

 

可是,他怎么也发不出拒绝的文字。好吧,夺下了全日桂冠的胜生选手不战而败——他面对自己的教练先生,最擅长的取胜的时候方式从不是口头。他会用自己的方式表示非暴力不合作,然后默默抗争,必要的时候爆发,最终稳扎稳打吞掉对方。

 

不过他今天可没这个力气,好在俄锦赛刚结束没多久的银发选手也是一样。所以见面礼就变成了两人挤在维克多的房间的沙发上,抱着马卡钦一路从打招呼到说教大会现场版到交换这一个月中的趣事最后再到我想你。

 

“被勇利套话了呢……明明我是想要拿行李才来的。”

 

“这个理由说出来更不可信了,完全可以寄过去的好吗?”

 

“勇利真是好胜的小孩,这种事情都要说出来争输赢。”

 

“我不是小孩子了。而且对比之下,维克多才是更孩子气的那个吧。”

 

“那又怎么样?勇利从小时候起就喜欢我,也喜欢小孩子的我,这勇利自己说的。”说到这,维克多点着自己的下巴思考:“这样想来,我如果能够更早更早的和勇利相遇——就从我们都还是孩子的时候起——那么应该会一切都很完美?这样不管是赛后互相揉头,追着Yurio跑也会因为我们都是小孩子而变得没有问题。啊,好想亲手摸摸小时候的勇利啊,一定非常可爱!”

 

“不,不一定会完美。不如说,维克多是真的小孩子,我会很伤脑筋。”

 

维克多不解的转头,胜生勇利直视着他,棕色的双眼里他引以为傲的银发和那对蓝宝石都十分清晰。也对,虽然带着孩子气的勇利无疑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但是啊……果然成熟起来的勇利最有魅力呢。勇利靠过来的时候,维克多这样想着闭上眼。

 

“因为那样,我就不能吻你了。”

 

09

 

人类越是拥有爱,越会孩子气。抽离思考和防备,抛去逻辑和时间痕迹,用最初的真我面对珍爱的你。

 

10

 

Yuri Plisetsky在长大;Victor Nikiforov在成熟;胜生勇利知道自己偶尔会变成个任性的孩子。

 

“但果然还是做成熟的大人比较好。”

 

“我希望猪排饭你说的成熟的意思是‘知道这里不只有你们两个’?”

 

“Yurio那是你青春期的敏感。”

 

“滚,更年期老爷爷!”

 

11

 

暖光下,年轻人越过贵宾犬,吻了自孩提起就朦胧向往的唇。

 

-END-


FT:

先谢罪吧!总感觉,自己在给读者上弱智+10000 Buff,还停不下来……

接着自首好了:本身我想写的是勇利维克多在大奖赛结束之后拉着坑底的Yuri的日常傻瓜系列,另外就特别想写他们在官图里那张在红场上的场景。但是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勇利和维克多如何腻歪得无比正直”“Yuri真是小天使他真好看美美美”“大家都来关爱Yuri啊,他该有世界上最好(坑)的前辈和最好的(男)朋友”。奥塔和Yuri真可爱啊……无法忽略的可爱,当朋友或者男朋友都好可爱的那种可爱!(这是我第几次说我自己都不知道了)勇利的小狗始终是我内心很遗憾的一件事,不知道他能否完全释怀,但时间总会往前,即使再舍不得离别也要告别的。人类或许是很幸运的一种生物,他们能意识到“这个人这时候突然像个孩子”,并且会称赞和珍惜这种现象,不知道该算是对自己已经流逝的时间的感慨,还是羡慕?一直很喜欢俄罗斯组,或许是羡慕他们这种能够一路走过来的关系吧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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