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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线

天际线

 

|原作:Yuri on ice

|弃权,原作和角色都不属于我

|胜生勇利中心,胜生真利视角,过去大量捏造,low keyvictuuri;请根据自身情况,谨慎选择是否阅读。

 

00

 

生,既追逐。

 

01

 

“哟,请多指教哦,小家伙。”

 

胜生真利伸出手,蹲下身对着面前三个月大的小贵宾犬。以及他后面那个眼睛亮闪闪的十二岁小男孩。面前的小狗犹豫了一下,好奇地嗅嗅她的手,然后舔了舔指尖。

 

“啊,这就算打过招呼了吧。”她漫不经心的轻轻摸小狗的头,小家伙倒是不害怕,张嘴就玩闹性追着她的指尖要咬,让真利不自觉地挑眉。

 

“真利姐,他有名字的,你应该叫他名字!”

 

“我不觉得他回家第一天就能记住自己的名字哦……”她抬头,对上了自己弟弟坚定的眼神,这让她最终被无声说服,她低头,托起小狗的一只前爪:“好吧,你好哇,胜生维克多。”

 

维克多先生愣了一下,随即对她发出兴奋的叫声。

 

这就是胜生家的长女真利和维克多的初遇。不过这样说不是很严谨,应该是和“活着的维克多的初遇”,毕竟他的弟弟已经从半年前的某天开始,就突然开始疯狂收集电视里看到的维克多的资料了,她这个当姐姐的这半年里被拜托录制过很多维克多的比赛视频和电视里转播的商演。

 

说实话,这初遇还挺可爱,但是并不能因此让真利就此理解自己弟弟的取名偏好。到底是怎么想的,会给自家的小狗取自己偶像的名字啊?她早就知道勇利喜欢的维克多·尼基福罗夫也养了一只贵宾犬,所以她完全明白勇利想带回这小家伙的初衷绝对不是纯粹的想养狗。可是一般来说,不是该在自己的宠物取名上,取接近偶像宠物的名字的名吗?这样可以还可以让自己偶尔遐想下,假装偶像的宠物就在自己身边,相应的自己也就在对方本身身侧了。

 

“嗯!这是维克多,胜生维克多!”勇利在向路过的家里旅馆的后厨员工介绍了,他的声音很响亮,听起来像是在炫耀宝物。

 

他家后厨的大叔停下脚步,笑着回应他。对着他的小狗摸摸捏捏又称赞一番,之后还揉了揉小男孩的头。两个人在院子里橘色的夕阳下和勇利怀里的棕毛团一起,组成了一副温馨的小画。

 

胜生维克多?真利本身挑起来的眉毛还是小皱了一下。所以说……直接给小宠物取偶像本人的名字,还热衷于介绍全名给所有人,他的弟弟某种意义上讲思考方式也真是不一般啊。

 

02

 

真利并不太能理解勇利的思考方式,但不代表她不懂自己弟弟对偶像的喜爱。毕竟她自己也是追过星的人——即使现在她曾经疯狂买过的几箱周边和存下来的厚厚一沓车票和演唱会门票,都待在杂物间很久了,她也是有充分发言权的。

 

他的弟弟会在被夸奖是出色的年轻选手时,总会害羞说自己很一般,把“随处可见”这种词挂在嘴边。但他确实有一个至少现在是看上去真的随处可见的身为温泉旅馆员工的姐姐。可那只是现在和表面——这个十九岁的员工,在她两年前的她高中时期,可是近乎疯狂的迷妹。

 

真利永远不会忘记自己与偶像的邂逅。国中三年级修学旅行时,在长谷津生长了十四年的她才第一次来到了东京。在地图上不过一个手指的长度的旅程,为她打开了一闪充满光的门。站在城市面前,她并不为都市的繁华所惊,但她被似乎一眼看不到边际的广大世界熄灭了自己的声音。那是在长谷津看不到的,一直绵延到视线尽头依旧不断绝的城市天际线。


是的,那是长谷津的天际线绝对无法比拟的光景。


甚至在目所不能及的尽头,天空与大地相接的地方,还有飞机划过留下的迹云把一切连接至无限广阔的天空。

 

在这个短短的旅程中,她从表参道的装饰广告牌上第一次被自己的偶像抓住了目光。那一瞬间她甚至没能细看他的脸,但那一刻自己心底的执着,成了她永远无法磨灭的记忆。随后,她会到长谷津,在这座抬眼便能看到边际的小镇里,摸索出如何走向看不到边际的地方——靠近自己憧憬之人的旅途,在那时的她眼中,也仿佛是没有边际的。

 

那个人的手,那个人的歌声,他印制在杂志和周边上的脸,他出现在剧集中的身影,像是一个个道标,指引着她的方向。那个人仿佛是连接天空和大地的迹云,又仿佛是暗夜里的启明星,他让生长在九州小镇里的少女,有了独自一人去面向更大世界的勇气和念头。后来,她有了独自离开家乡的第一次旅程,参加了演唱会;有了第一次与家乡外的陌生人成为朋友的经历,因为同好;有了第一次隔着网络与人长聊的夜晚。

 

三年时间里,她在全国奔波。看过北海道的雪和秋英,听过东京湾的海浪声,在四国赶上了樱前线扑入的一夜。

 

之后她毕业了,从高中,也从偶像之中。她始终要顾及到家业,她的父母已经不再是那么年轻。但是说从偶像毕业也不是那样的准确,她从未下定过决心要就此对他不闻不问,也从不觉得追着他东奔西跑,为了搜集他的消息所做的一切是毫无意义的。在追逐中,羞怯的小女孩渐渐抬起头;对新鲜的世界隐有踟蹰的小镇高中生熟悉了新干线的搭乘;她依旧还是那个她,但她在其中脱胎换骨,而她所憧憬的人,是她骨骼中最好的那一片。

 

憧憬之人让她看到的世界,她为此走过的地方,永远不会消失。那些构成了她,他存在的痕迹早已留在了胜生真利的人生里。与他的邂逅让她的眼睛里看到更多的光和色彩,这一如烟花,绽放过后天幕不留痕迹,但绝不代表绽放时绚丽的光和美景毫无价值。

 

现实一定不会允许她继续做个狂热的迷妹了,但是她可以依旧爱着,依旧让他存在于自己中。此时再回想,放纵过,努力过,为了悬浮于云中之人燃烧过,这就够了。或许样的回归于自己生长的小镇,就是她平凡又美好的结局。

 

所以看着她的弟弟兴高采烈地抱着那只小狗的时候,她是真心为他高兴的。

 

“加油哦!”她在勇利送走了员工之后对他说,“我期待你有一天在赛场上遇到他,并且把维克多介绍给他。”

 

她弟弟又脸红了,但这回,他对着她点点头:“嗯!”

 

03

 

照顾家里这位维克多的事情,因为勇利要上学又要训练,多半就落到了真利身上。她是个体贴的好姐姐,总会尽可能给原本时间就很紧张的弟弟想办法多留出一些和小维相处的时间。比如,晚上带这孩子一起去散步要选好时间和路线,把散步的路线定在冰之城堡和乌托邦胜生之间,把时间定在勇利下训回家的时候。

 

小维也是一只聪明的小狗,相处过一阵之后,每天晚间只要对他说了“要去散步了哦”,他便兴冲冲地跳起来,自己去往放牵引绳的地方跑。

 

他们俩总能在路上等到勇利。返程的时候,真利通常是和两个维克多一起度过的,脚边跑着一个,弟弟的滔滔不绝的话里还时不时跳着一个。

 

到了勇利十三岁的八月,她难得有一天忘了晚上按时带小维出去散步。因为她当时正紧张地和父母一起坐在电脑前,收看JGP的直播。

 

家里的小狗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绕着他们打转,最后索性趴在一边。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家里的三个人类突然欢呼起来,紧接着他就被每天带他散步的年轻女人举起来,还连带欢呼。被放下来时,它看到另外两个年长的人类在抹眼泪,于是它好奇地舔了舔对方了脸,被年长的女士抱过去,边抚摸边说着“太好了!勇利,太好了”。

 

真利虽然对花滑不是很懂,但自从弟弟十三岁升组到青年组,便从第一场开始一场不落的看直播。自己看不了的话,就拜托美奈子老师或者优子帮忙录像,并且第一时间转达结果。这样起起落落了五年,期间把优子从最爱维克多的观众,看成了维克多的铁杆迷妹,把美奈子老师从在维克多和克里斯之间难以取舍,看成了克里斯首推。小维从偶尔会被耽误散步时不满的发出鸣叫,到会稳稳坐在真利的膝盖上看完比赛,甚至会在勇利完成节目时大家鼓掌中跟着一起兴奋地叫。

 

五年时间,真利从新手员工长成了游刃有余的温泉旅馆一把手,小维从对什么都好奇的巧克力小不点,长成了作息规律的成年毛绒团。胜生夫妇脸上添了一些细纹,但无论勇利表现如何都对他的表演报以微笑和掌声,在他回家时对他说“欢迎回来,你这次也很棒哦”;奥川美奈子去车站迎接赛事归来的勇利时花费的时间在偷偷增长,但每次动作的夸张程度保持的一如既往。

 

有些一成不变,有些在悄悄溜走。而最明显的变化是胜生勇利本人,他长大了。脊椎身长,骨骼打开,肌肉一天天的覆盖上他的身体,面孔也渐渐褪去少年模样。当某个傍晚,冰场提早关门所以真利提前了小维的散步时间去接勇利的时候,她在夕阳里看着小维冲着勇利跑去,穿着立领黑色制服的男孩子笑着抱起他,在橘色的暖光下被一团毛绒热巧舔歪了眼镜。

 

她看着他,看着他抱起小狗笑闹,终于惊觉他已经在时光里长大成人。

 

“真利姐,怎么了?”扶正眼镜的勇利抱着小维问她。

 

“啊,没什么,就是平常你早早去学校,放学又要去冰场,到晚上才回家。所以我很少在这个时间这么认真看你……头一回觉得,你突然长大好多。”她走过去,对着勇利用手从自己头顶比划了一下,丈量他们姐弟之间的身高差。

 

勇利看着她的动作突然不说话了。

 

之后就在当晚,勇利带着小维敲开她的房门。

 

“真利姐,我想和你先谈谈……关于出国训练的事情。”

 

那是胜生真利一生都不会忘记的一天。她才发觉自己的弟弟已经长大,他便要离开他们的家。

 

橘色的灯光比夕阳的颜色要更冷一些,但是她眼前在不断回闪五年前夕阳下的情景。勇利的眼睛,被灯光点得那样亮,里面仿佛有一团火。那团热烈的光明还是微小的,但是它无疑藏着能够引燃一切的高温。他的脸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般圆润,成年男性的线条已经开始显现;他的肩线平直,连带颈项的线条也跟着平展伸长。他在日复一日的努力中,悄然长大。

 

他的线条让真利想起数年前东京城市那看不到尽头的边际线。在那视线终点上,一切还都没有结束,它们被延伸飞机的迹云延伸至天空,直直远去,不见尽头。

 

“勇利,我从没问过你,你想一直滑冰的理由除了喜欢之外,还有别的吗?”

 

勇利安静了。而他脚边的小维突然叫了起来,并且撒娇着要爬上真利的腿。果然……真是我的好弟弟,跟姐姐当年一个样啊……真利低头把小贵宾犬抱起来。还是对他明说“无论什么理由姐姐都支持你”吧!

 

“想……和一个人同台,一直在想。”这句话声音很低,但是它落在夜色里,色彩分明,同样颜色艳丽的,还有他因抬起头直视真利而落满光的眼睛,“我想要做到的话,要变得更强才行,这是在国内做不到的。”

 

“会很难,你要学会照顾自己,也要学会处理身边的一切。出国之后,可就没有小维安慰你,也没有姐姐和美奈子老师会帮你录像了。”真利看着他,歪了一下头,然后她笑了:

 

“但我相信你依旧会去,对吗?”

 

他点点头,眼神坚定。

 

“那还等什么,我们应该快点告诉爸妈。就现在,走吧。”真利站起来,越过勇利打开房门。

 

“谢谢你,真利姐。”

 

“算了吧,别跟当姐姐的道谢。”真利推了一把门框,她回头,捞起小维,“还有,你果然是我的亲弟。”

 

她往前走,听到身后的勇利疑惑的声音,但她笑着不回头也不解释。

 

那年的樱花季,真利再一次离开家,她陪伴着勇利到达福冈的机场。这一次,她眼所见的不再是飞机的迹云,在蓝色的穹顶下,眼前细致到能看清机窗的钢铁鸟,带着她的弟弟非常遥远过度的天空。

 

当她回家,小维听到她的声音便欢叫着跑出来。而到了两周后的某天晚间散步结束,他终于好像发现了勇利似乎不会再像是以前一样回来。毛茸茸的棕色小狗带着一枚红色的项圈,在散步的最后,坐在岔路口不走。他一直看着勇利平时训练完回家的方向,每一个行人经过,都会引起他的注意。

 

“我们得回去啦。”

 

真利蹲下身,想要抱他起来,但是这个倔强的小家伙执意压低身体抗拒。她试了两次,第二次的时候,小狗发出了委屈的叫声。这让她颤了一下,最终决定收手,改为抚摸他的头。

 

“勇利不在这里了哦,他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她摸着他,手感一如以前,而小家伙的态度却与过往完全不同,她苦笑,“放心吧,他会回来的,毕竟我弟可是超级喜欢‘维克多’的。”

 

被叫到名字的小狗转头看她,真利趁机揉他的下巴和耳朵:“你是胜生维克多,而我弟可是绝对是世界上最不会放弃维克多的人哦。”

 

最终,真利那天是把心情不佳不想走路的小狗抱回家的。为了哄小东西开心,她拿出以前录制的勇利的视频给他播放。视频里冰面上的小人吸引了他,并且最终切换到行礼的近景时,终于让这只巧克力毛球打起了精神。

 

04

 

后来真利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想对小维说句抱歉。她曾经向小维承诺勇利一定会回来,却忽略了光阴对不同物种并不公平,人类的一段旅程,或许就是小维的一生时光。

 

小维第一次体检不乐观的时候,是在勇利二十一岁的赛季里。当时那是勇利升组后状态最好的一个赛季,不只在四大洲上站上领奖台,在世锦赛上他最终也位列第四。但小维开始飞速衰弱下来,走动和进食都变少,他开始爱睡,完全不再像以前那样活泼。只在真利给他看勇利的视频时,他能打起精神坚持一会儿。

 

真利犹豫再三,终于把小维的状况在当年五月告诉了勇利。

 

“他状态很糟糕吗?那我近期会回去一下!”当时勇利在视频里这样和她说,他也很焦急,于是真利没有阻止他。

 

但在计划要回来的前一周,勇利在热身的时候摔伤了腿。诊断结果并不严重,但是要求他必须立刻投入治疗和调整中。伤势虽然不可怕,但接下来为了治疗他将不能上冰,只能进行陆地训练,若有所懈怠,必然将影响他的恢复和冰上状态保持。与此同时,因为上一赛季的良好状态,日冰协和国内的冰迷都对勇利寄予空前的厚望,希望他能在接下来新的赛季里更进一步,尤其是打破自己GP升组后便没有晋级过决赛的魔咒。

 

“抱歉,我现在回不去了。”勇利在视频里对着真利怀里的小维说,他皱眉伸出手触摸屏幕,似乎想要隔着屏幕摸摸自己的爱犬,“拜托了,请你再坚持一下,GP过后无论结果怎样我都会回去的。”

 

真利抱着小维,感觉到他的体重比上次她两周前抱起来时又轻了。

 

真利记得,那个冬天很冷。小维最后几天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他躺在自己的垫子上,唯一还能让他有点反应动起来的,就是勇利的名字和声音。

 

真利那几天把小维的垫子搬到自己床下,在每天睡下之前,她都担心自己再睁眼时,这小家伙便已永远无法再与她对视。她把笔电放到小维面前,一遍一遍的循环播放勇利的比赛视频。他已经无法恢复了,真利至少希望他能有点精神,甚至有一瞬间幻想过,如果视频能够永远永远不停地播放下去,小维是不是会一直看着它,便也能永远不会有闭眼睛再睁不开的一天。

 

到最后的那个夜晚,真利二十九年人生里,头一次撇开了弟弟的赛前练习直播。她站在宠物医院的急救室外感觉自己手心冰凉。

 

当医生离开之后,她靠过去,前所未有的小心伸手抚摸他:“晚安啦……胜生维克多。”

 

在那句“维克多”之后,棕色的小狗努力地仰起头,像是第一次那样,最后一次舔了她的指尖。

 

“喂,勇利吗?对不起,这个时候打扰你……”

 

胜生真利坐在宠物医院里,耳边是母亲小心翼翼的压低声打给勇利电话的声音,她低着头,木然的拿起来刚刚抢救中被医生解下来的项圈。那枚小小的铁牌上写着的家庭住址和电话号码至今未曾改过,而那最后一行的名字,却没有了主人。

 

“勇利,那个,小维他……”

 

一滴水掉落在铭牌上。

 

05

 

后来,勇利直到第二年三月才回家。真利在他到家之后,并没有去追问比赛结果的成因。结局他们都看到了,无论是大奖赛还是之后的全日,以及他决定和教练解约,都在无声的宣告着他的状态。

 

但在看到勇利在灵位前问候小维时,真利还是忍不住推了门。

 

她看着自己的弟弟,他刚刚返家,五年来第一次在屏幕外看到他,让他在她眼里看上去熟悉又陌生。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翻山越岭,而最终带着伤痛回到了最初的乌托邦。


面前的青年饱经风霜和挫折,但此刻眼中并没有胆怯、愤怒或悔恨,他平静得像是一潭夜中的湖。

 

这让真利的手在口袋里抖了一下——他仿佛一面镜子,而镜中映照的是另一个胜生真利,一个在决定放下偶像宅身份回归普通,和继续做一个狂热的迷妹之间,徘徊犹豫的人。


曾经,她选择了放下时,她觉得自己无比平静。真利当时觉得那份淡然一定就是代表自己已经真心的,从狂热和耀眼的爱中释然的缘故。但此刻她面对这样的勇利,觉得自己曾经的平静是真的,但平静之下涌动的一切仿佛地壳下的熔岩。鲜活的,追逐偶像的热忱,明明一直都盘踞在血管和细胞中,只要去回视自我,倾听心声,那原本以为已经不会再有波澜的曾经,就又一次在眼前的舞台上肆意的奔跑起来,而安定的自己是坐在观众席上,年纪轻轻便离开舞台将自己化为观众的女演员。

 

“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她顿了顿,甩开脑子里的情景,吸了一口烟。在烟雾升腾里,她终于有勇气去开口,“还要继续滑冰吗?”

 

“嗯……还没有打算好。”

 

听到这个答案,真利说不出什么感受。那个舞台仿佛在稍加暂停后又热闹了起来。她决定要放弃追逐偶像,做一个温泉旅馆的好员工——这是正确和必要的决定,于是她便从此切断了曾经的一切,告诉自己,你该坐在观众席,你的演员人生已经彻底结束。她会听到呼喊,会偶尔动摇,但她只认为那是对节目的共鸣,只觉得是因为曾经拥有的那部分,是超乎预料的珍贵与美的。


她曾觉得,敢于放下,并转身的自己是勇敢的人。但与她处在同样岔路的勇利,面对她的问题时的犹豫,却让她对自己那份勇敢第一次有了怀疑。

 

“勇利,没关系的。”她听见自己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老姐都支持你。”

 

走出去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但是她只是停顿了一下就继续往前走:让绝对的理智离开一些吧。胜生真利和胜生勇利同样不是小孩子,但也都还年轻。还有希望,也都还有决定未来道路的权利,还有追逐憧憬的资本。

 

她不否定他,她支持他,但她不打算把遗憾和梦想寄托在别人身上去完成。只不过她觉得没有谁该因为自己选择中止过,就认定任何人选择继续往前走是错的。真利不知道当年的自己如果再去抉择一次,是否会完全回归普通。此刻她也不知道,她对勇利的话,会将未来的姐弟俩导向何方。


但时间不会因为人的犹豫而停止前进。在两星期后的雪天里,真利接待了一位客人。对方带着厚厚的口罩和墨镜,操着一口沾染了浓烈的俄国口音的英语,向她定了一个房间。

 

“好的,您几位?”

 

“一位,如果算上狗,是两位。你们接待狗吗?”

 

低头登记的真利忍不住想皱眉:这人都不查查我们的接待内容就来?我们不接待狗的话,他要让狗露宿街头吗?哪里来的什么人会带着狗到温泉旅游地度假呢……

 

“没问题,我们前一阵子还在养狗的。您的狗在哪?”

 

“我把它放到院子里了,它在玩雪。”

 

真利心不在焉的边吐槽便录入了信息后也没多在意,直到她闲下来打算去铲雪的时候,刚一打开门,就看见了一只巨大的小维同款在院子里欢天喜地的打滚。那只大狗在看见她开门后一脸兴奋地扑过来——

 

真利“啪”的一声关上门,飞速冲回去翻开登记表单,一路看下去,到某个名字的时候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妈!勇利在哪?”

 

“啊啦?勇利好像还在房间里没有起呢。怎么?”

 

“……妈,你快叫他出来铲雪吧,这雪只有他能搞定了。”

 

胜生真利这番惊吓和惊慌,在十分钟之后传染给了她弟。胜生宽子看着自己儿子拿着铲子打开门,被一只大狗热情的扑到舔脸,之后疯了一样的冲进浴室,还发出一声震天惊叫。

 

“啊呀……勇利没事吧?”

 

“我看没事。”她身边的女儿摸出烟,意识到厅内不能抽又塞了回去,对着天花板长出一口气:“年轻人嘛……我倒是觉得,这是他几天里最有活力的时候了。”

 

06

 

真利不是预言家,所以她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接下来的几天后,因为看到形似自己当年偶像的小男孩而尖叫。更不会想到,自己还会因为要给这个不速之客腾出房间而再去搬动那些曾经的收藏。听着门外面两个俄罗斯人交谈着,和自己身后的弟弟整理箱子发出的声音,真利慢慢从看见心水的男孩子的亢奋中冷静下来。

 

“勇利,你怎么想的呢?”

 

“啊?”

 

“那孩子看上去要把维克多带走哦。”

 

“这个,我现在想什么也没有用吧。”

 

“有没有用是一回事,你想要什么是另一回事。”真利转头,压低声音:“老姐站在你这边哦,虽然说Yurio绝对是你们三个里我最喜欢的款式,但是毕竟他是不会留下来的,如果维克多能留下的话还是会比较养眼的结果呢,也能招揽不少客人……”

 

“老姐!”勇利手忙脚乱的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然后拉着他从两位俄罗斯人的领地撤离。而回到房间后不久,真利听到勇利房门打开的声音,随后她从窗户看到勇利带着那只叫做马卡钦的贵宾犬,一起出门慢跑了。

 

她回身,从自己的日记本里拿起来刚刚整理时不小心塞在口袋里的照片。她当年最喜欢的一张,偏偏错过了发售日,在日拍上盯了好久才终于入手的。照片里的男人依旧很帅气,真利知道,她自己只要打开网页,输入几个字,便能立即得知他的近况——他依旧是耀眼的偶像,他的消息要去了解便从不是困难的。

 

她看着那张照片,抬手轻轻摩挲,最终把它小心的放在了键盘上。她走下楼,决定给勇利泡点来自老姐的特质花草茶作为慰问品。她很久很久没泡过了,大概是从她高中毕业的时候起。

 

等做完了这一切,她拿起手机。

 

奥川美奈子收到了一条短讯:美奈子老师,这个赛季你还去现场看花滑的话,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哎呀,最近这都怎么了?真利这孩子上一次这样小心的拜托我,还是几年前来着?她问我怎么在网上买演唱会的票来着呢……”

 

07

 

后来Yuri走之前,和胜生家的全体成员包括优子和豪一起,拍了张纪念照片。Yuri介于羞涩和紧张之间的表情,胜生夫妇过于灿烂的笑,西郡三姐妹小孩子模样的夸张脸,让这照片又奇怪又和谐。它被真利放在桌上,和旁边的家庭合照还有胜生姐弟合影的照片放在一起。那张曾经的偶像照片,真利把她打开抽屉,单独收藏了起来。

 

等待赛季再开始的时候,她对勇利说这一次会尽可能排出时间去现场看他。

 

“嗯,虽然可能会有点不好意思……我和维克多都会加油的。”

 

“你和维克多?”

 

“维克多是我的教练,所以肯定会和我一起去的……”勇利对她解释到,顺带还详细地向她说明了教练、助理以及团队里曾经的其他人都有谁陪过他的经历。

 

真利听着他认真的讲,知道他说的和自己吃惊的已经完全岔开了。她并不是惊讶于维克多的同行,而是她自己在谈到比赛离家时,听到“维克多”这个名字,总还是会第一个想到小维。

 

“放心的把勇利交给我吧,真利姐姐。”一只手从勇利后面伸出来,搭在勇利肩上,银发的男人从他肩上另一侧冒出来对着她眨眼:“我会在比赛里好好陪伴勇利的,任何方面都没问题!”

 

“维克多,你说得太过了……”

 

“当然要好好照顾了,我可不能输给勇利以前陪过勇利的教练、助教、编舞中的任何人啊。以及,勇利,我们该去冰场了哦……”

 

“哎哎哎,我这个姿势没法走路!真利姐我们先走了……你慢点……”

 

维克多对着真利挥挥手,拖着勇利,两个人像是挣扎的螃蟹一样七手八脚的出门了。真利打招呼的手刚刚放下,就蹭到了一团温暖的毛。马卡钦从她的腿边冒出来,用头蹭她的手。

 

“哇……物似主人形?维克多想让勇利打起精神,你也来安慰我吗?”

 

马卡钦叫了一声,把她往前面拱了拱。真利笑了:“好吧,我们也去散个步。”


她这个老姐,现如今居然又要开始带狗散步了?真利挑眉,熟练地给马卡钦带上牵引带。


长谷津的海岸上有了新的贵宾犬在奔跑,在时隔五年,九年之后的新黄昏与黎明里。 


08

 

到跌宕起伏的大奖赛结束,要备战全俄的维克多回到了圣彼得堡,要备战全日的勇利和真利一起回到了长谷津。到家的时候是深夜,旅馆中的其他人都睡下了。姐弟俩安顿好行礼,一起溜到厨房做饭。马卡钦显然是对他们回家十二万分开心的,绕着真利又蹭又舔,还不忘对着勇利扑了又扑。直到姐弟俩坐在厨房里一人一碗茶泡饭的时候,它才安静下来。

 

“看他热情的,跟小维还是真像呢。”真利边说边揉了它一把,“哦,对了,维克多应该从没认真问过小维全名吧?真太好了,要么勇利你得多尴尬啊……”

 

“他知道。”勇利边说边塞了一口饭,随后在真利疑问的目光里喝了口茶,“他问了我,我最后就告诉他了。”

 

“哎?他没惊讶或者觉得被冒犯了之类的吗?老姐我很好奇啊。”

 

“他是吃惊了一下,不过我跟他解释了。”

 

“所以怎么解释的?说了取名原因?”这个困扰了真利多年的问题,终于要现在得出答案了吗?

 

“直说了取名的原因确实是憧憬他。但是我也说了‘每一个维克多,对我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他顿了顿,像是当年开口决定要和她说离家训练时一样的口气:“失去小维,对我来说绝不是任何一个‘维克多’可以弥补的。我永远都无法忘记小维的事情,以及带给我的教训。所以和维克多之间,我已经决定自己无论面对什么都要坦诚,以及及时追上去抓住他,无论说什么都不能再迟疑。”

 

“想不到呢,不过干得好啊。那你是什么时候跟他说的?”

 

“呃……我原本说要退役,结果和他吵了一架,和好了以后我们都决定不退役了的时候,我才说的。”

 

“好吧,你们之间没问题就好。”真利说着,又摸了马卡钦一把:“这回,可要好好把维克多带在身边啊,勇利。”


“嗯,我们是晚宴之后才说的,那时候和好很久了。也是因为和好了所以我才会放心的追过去抓住他吧……”勇利挠了挠头,把脸低下去往嘴里塞饭。

 

“啊……这样的啊。不过都和好了,你追上去抓他又是为了什么啊?不是都完事了?”真利随口一问。

 

厨房里安静了,真利抬眼,他弟弟埋在饭里的脸已经全红了。

 

好吧,真利可是好姐姐,她摆摆手,指了指他手上的戒指:“行了,老姐懂的。”

 

09

 

春天再来的时候,勇利再一次离开了长谷津。真利把他送到福冈,这一次她没有等到飞机起飞,就直接走上了返程的路。在车里,她看了看那张曾经珍藏过的照片,最终决定把它塞进钱包随身携带。

 

“嘿,我真的喜欢你,也感谢你,毕竟我坐飞机和新干线还是为了你学会的。”她晃动钱包,那张照片被夕阳染红。


“现在呢,我决定了,接下来我又要开始全国跑,而且还要全世界飞。不过这一次,我的车马费可要都贡献给我弟的。所以……你不要吃醋,可以吗?”


她啊,突然的,释然的,又是蓄谋已久的,就要再度出发开始平静地疯狂。而踏上旅程的第一步,是带着家里棕色的贵宾犬,一起去看不到边的夕阳里奔跑。

 

胜生真利站在夕阳里,抬起眼,眼前的沙滩和海岸绵延着,海天一体,无边无际。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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